片刻后,她的眼眸在殿内扫过:“就连祝史也不安排一个?”
“我本也是同道中人,自己便可庇护,何必需惹他人麻烦,左不过他们需要龙气时,自行入宫便是。”公西子羽眉眼微弯,笑意淡淡,“不过,母后在找的,不是他们罢?”
“鹿安清,还找不到吗?”
公西子羽动作微顿,讶异抬眸:“……母后何时惦记着他了?”
“痴儿,这般多年,哀家何尝见你喜欢过什么。”宁太后叹息着说道,“唯一中意的,可不就是这鹿安清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带着几分悠远。
“那日,在德天殿冒着大不讳,拦下宫廷禁卫的人呢,唯独是他。不然,你或许还不能撑到现在,他待你的态度,也有所不同。”太后的声音里,带着别样的意味,“你当知道,若非有他在,你未必能活。”
公西子羽挑眉。
自打他醒来后,鹿安清就很少出现在他的跟前。
那会,他和其他有嫌疑的人一起被关押着,后来公西子羽伤势稍好,登基之后,这才被释放了出来。
虽有公西子羽的优待,可鹿安清也甚少主动进宫。
此间事种种,不曾听他说过。
宁太后:“子羽,史馆那端,于那些事,母后不懂,也不知。然同心同力,同呼同吸,鹿安清若能为你至此,与你共享心脉,你与他的干系如何,我不问,你为何强行让你八弟成为皇太弟,我也不管。
“可你既然登基,百姓天下便不是儿戏。在你八弟能撑起社稷前,万不可轻忽。”
公西子羽眨了眨眼,漆黑冰凉的眼眸里,宛若有淡红暗光。
而后但见他微微轻笑:“母后所言,自该如此。”
…
囚牢向来很小。
它只是为了囚禁住一个小小的孩童,自然不需要多大。太大了,反倒是个麻烦,容易引起别人的觉察。
只需要安静的,小小的,融于寂静处。
不叫人发现,在鹿家,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纵然鹿家知道,在这世上,合该还有祝史这样的存在,也有着史馆这般神异,可是这样的东西对于世家大族而言,岂非是下品?
他们生来就是大道,鹿安清的出现,反倒成为了怪异。
自然会被弃之如履。
自打那些小姐公子们发现了那里有个小孩后,四散开去,将这个消息传回给自家的母亲,便让鹿家狠狠丢了个脸。
于这样的世家来说,丢脸,反倒成为了最可怕的事情。
在被广为流传之前,便只能将这个流言扼杀在最深处,也让这一切都销声匿迹。
于是,就有一把莫名其妙燃烧起来的火。
炽热的焰火,几乎焚烧了万物。
小小的鹿安清第一次知道,温暖也会带来无比剧痛。
在他即将死去的那一瞬,他听到了尖锐的哀嚎,那是一把太久没听过的声音,他都快要忘记,这到底是谁人。
她嘴上叫着,心里想着的,异常难得,居然都是相同的悲鸣。
“……灭火,灭火!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母亲的哀嚎一声又一声地在鹿安清的耳边重叠,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实为迟来的悔恨,可到底是,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