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道:&ldo;知道你也身不由己呢,那样地方,自然规矩大的。好了,回来就好。这回可能在家多住几日?&rdo;
越荃点头,老太太更高兴了,直叫人吩咐厨房去添菜:&ldo;叫他们赶紧开炉子把炉鸭做上,还有葵花鸡、松仁儿荔枝肉、桂花瑶柱、芙蓉嵌、龙须菜……都做上!&rdo;
大太太忙着劝:&ldo;老太太,要不了这许多,她也不是大肚佛不是?!&rdo;
老太太道:&ldo;你不晓得,这离了乡,旁的好说,只这口家里的饭菜是最难惦记的,这都是荃儿爱吃的,都做上!&rdo;
越荃笑道:&ldo;祖母,我这回要住些日子呢,不急着一顿都给吃咯,您歇歇,别忙了。&rdo;
众人听了都笑,老太太才不张罗了,到底晚上添了七八个才罢。众姐妹都惯了如此,越荃从来就是老太太跟前的一颗珠子,旁人怎么也比不上她的光彩的。
晚上越荃陪着老太太用的饭,祖孙两个说说笑笑,等送了老太太回房里,越荃才回碧梧院去。
大太太在那里等着,母女自然又有许多话说。问过越荃的近况,知道她事事都好,大太太才叹道:&ldo;我知道你是最叫人放心不过的。只是你妹妹却没学着你的半分!唉!&rdo;
越荃知道自家娘亲要操持府务,性子有要强,不肯落人话柄,处处行事算了又算的,本就劳心,却不料有个不叫人省心的妹子,便劝道:&ldo;娘放心,我这几日会好好同她说的。&rdo;
大太太点头:&ldo;嗯,她也就你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我要同她说,她只面上应承着,回头还是那样儿。我也同她着不起那个急。&rdo;
越荃又劝慰两句。等上了后楼,便直接往越苭房里去了。
推门进去一看,越苭就在灯下坐着等呢。见越荃进来,笑着蹦起来道:&ldo;我就晓得姐姐定会来看我的!&rdo;
边上伺候的苏嬷嬷道:&ldo;姑娘,大姑娘这刚回来,又陪了老太太、太太半日,想来也极累的了,不如都早些歇着,明日再说话也好。&rdo;
越苭忙抱住了越荃的胳膊道:&ldo;不要,我想姐姐都想了多少天了多少个月了!&rdo;又转头对越荃说,&ldo;姐姐不知道,姐姐不在家这阵子,我可真是惨得很……&rdo;
越荃拍拍她的手,对苏嬷嬷笑道:&ldo;没事的嬷嬷,我同她说会子话再说。&rdo;
苏嬷嬷见越苭全是孩子性子,心里叹息一声,上了茶便带了玲珑几个出去,好叫她们姐妹安静说话。
越苭见人一走,先抬头问道;&ldo;姐姐!你、你上回怎么、怎么没把那谁赶回来啊!还真让她在天香书院里待着了!&rdo;
越荃见她还这样心思,心里也替庄氏头疼,想了想道:&ldo;她带了娘的书信来的。娘在信上说你犯了极大的错,叫她十分恼火,要叫你在家中好好反省。知道我已经求了名额来,便叫三妹妹过来了。&rdo;
越苭忙道:&ldo;那你见着了不是我,就别接待了呗,干甚叫她得了好处……姐姐不知道,她因了那事,不晓得得了多少后头的好处呢!&rdo;
说完这话,就把越萦如何在路上同宋家和陆家的姑娘们结交,如何被自己设计点破身份,如何借了这回千金宴上得的璇玑缎卖好,又同那几家的姑娘牵上了线等话都说了一遍,又道:&ldo;你说说,那宋、陆两家的姑娘也真是傻了!都跟她们说明白了越萦就是个庶出的,她们早先看着是听明白了,怎么如今又傻回去了?也是眼皮子浅,被一绺子破缎子就给收买了!&rdo;
越荃现在算是知道自家娘亲为何那般头疼了。这真是,为人处世,有些道理需得意会,好多事,说白了叫人难堪。比方说大太太,她要管着府里,坐稳这掌家太太的位置,不是就靠着大房这个排行的。人言可畏,尤其是大家子里,若行事不多留几分心思,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坏了名声。
以越萦的事儿为例,这庶出的,自然不如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可这明面上的事儿却得做平了才像话。是以她会叫越萦先挑屋子,心里是知道越荃必然会把越苭留在正楼住的。可越苭却偏看不出这些花巧来。
她心里只认定了嫡庶有别,亲疏自分,却全不通这世情道理,只认得自己的那个&ldo;真&rdo;字。你若说她,她还将这个实情来说你,就如上回会问大太太&ldo;我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帮着她?!&rdo;这样的话来。这叫大太太如何答?实在叫人头疼。
第40章化
越荃心里思量一番,试着把那意思露出来一点道:&ldo;娘心里自然是疼你的,只是这面上却也不能太难看了,总要各方照顾到,才是持家长久的道理。&rdo;
越苭道:&ldo;既然娘不是真的疼她,又为何给她那许多好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就算疼爱是假的,那好处可是真的!&rdo;
越荃一听她连庄氏不是真疼越萦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哪里还敢细说,叹一声道:&ldo;谁叫你犯了大错出不得门呢!难道叫我再把请帖还回去,说&lso;我妹子被我娘禁足了,来不得。&rso;这样?&rdo;
越苭听越荃说这个,立马上去歪缠,越荃见她如此又觉好笑,便问道:&ldo;到底是什么事?娘在信里也未曾细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娘发那么大的火。&rdo;
越苭想起越荃一早告诉她过不要同柳彦姝相争的,这会子就有点开不了口。越荃再三问了,又道:&ldo;你性子直,只怕是被谁下了套。不如把事情原原本本同我说了,我替你参详参详。&rdo;
越苭一听这话就觉有理,自从越萦得了去天香书院的好处,并由此连得了更多的好处,她就开始有些疑心自己是被人害了,且还是连着被害的。只她同她娘提起了一句,就被训了一顿,叫她再不敢提这话。如今听越荃这么说,正是合了心意了,立时把方才的忌讳之心忘了,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越荃见哄她开了口,心里暗笑,听了事儿却皱起眉来,点着越苭的鼻尖道:&ldo;这就是你的长进?你的记性?我临走前同你说了多少回这个道理,你怎么丁点没记在心上?!怎么好连&lso;寄人篱下&rso;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rdo;
越苭立时跳脚:&ldo;姐姐,这话可冤枉啊!你怎么同那个越萦一般给我泼污水?!我哪里说什么寄人篱下了,不过、不过顺着柳丫头的话跟了一句罢了……又没说白,她怎么想是她自己的事儿!再说了……她们本来就是在这府里白吃白住的,我又没说错……&rdo;
她看着越荃神色,那后头的声儿是越来越小,越荃见她还是这套&ldo;真&rdo;理,心里也不晓得要怎么同她分说。
先注意到了另一事,问道:&ldo;怎么说的?什么三妹妹给你泼污水了?&rdo;
越苭就把同越萦在王家兄弟跟前相互拆台的事儿遮遮掩掩说了,完了忙着道:&ldo;姐姐看,是不是平常瞧不出来的?上回刚同人家见了一面,转脸就从人那里弄来了天峦书院的迎宾牌!这回更好了,一出门,就同人通起书信来了!结果叫我给说破了,她就恼了,没羞没臊地开始往我身上泼污水。我什么时候说过柳丫头寄人篱下了?我什么时候迁怒过傅丫头?!对了,要说起来,傅丫头也是个没良心的,收了我那许多东西,当时居然一句没给我辩驳!姐姐还叫我亲近这样的人?只怕都盼着看我笑话呢!怎么养也养不家的白眼儿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