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二十年前的街道该怎么走其实他早就忘了,可是腿好像还记得。他像是如梦方醒,之前的人间种种都是一场难捱的大梦,如今梦醒了,他还有机会抱住他曾经抛弃的少年。
裴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伸出自己沾着血渍的手,出了神。一切都没变么?上辈子的这一天他与许彦分开不久,有一天夜里他不知道怎么喝多了,开着车去了许彦的公寓下,那盏灯亮了一夜。
哦,他想起来了,许彦怕黑。
可……上辈子,他没有出车祸……
裴远正想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家属是哪个?”
裴远急忙站了起来,他再也不想错过这个人了,可另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是他哥,大夫您说。”一个身长玉立的人疾步走了过来。
裴远的血一寸一寸冷了下来,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声音呢?他是纪端铭啊。
纪端铭比上辈子看着还要年轻一点,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换下来,看起来像是从楼上才走下来。
其实确实是这样的,医生见了纪端铭眉眼缓和了下来,“纪大夫,你弟弟眼睛受了点伤,所以给用纱布包住了,怎么护理你也知道,或会儿你去看看。”
纪端铭点了点头,大夫指了指裴远,“这就是送你弟来的人?”
纪端铭转过了身,脸色算不上好看,但还是伸出了手,“多谢先生了。”
裴远握住了这双年轻的手,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端铭收回了手,“您的账号给我一下吧,小彦的医药费听说是您垫付的,我一会儿给您打到卡上。”
裴远手足无措,思索了一会儿,道,“没事就好,这都是小钱。”
纪端铭看他穿着不凡,也不争辩,毕竟跟资本家比起来,自己这点死工资确实不算什么。
纪端铭转了身,裴远却突然开了口,“我能去看看他么?”
纪端铭本能觉得裴远这眼神太过奇怪,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失而复得,可他也没法拒绝救命恩人的请求,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要去病房,您跟我一起吧。”
许彦醒来的很快,眼睛上由于有伤干脆就包扎起来了,小孩还没长开,下巴尖尖的,鼻梁以上是一块整整齐齐的纱布。
麻药还没消退,所以他看起来只是有些脸色苍白,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异状。许彦缩在床上,将雪白的被子顶起一个小小的包来。似乎是听见门的响动声,被子动了动,他将头偏向了门的方向。
许彦的头发趴在额头,看着不像是十八岁,倒像是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