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杨紧盯着手里的一份合同,电脑上滚动着另一份计划书,电话对面嘈杂不清,可他还是听见关柏的咳嗽声,“你就不能好好住一个月么?”
关柏掩了掩嘴,低声又咳嗽了两声,“实在是不能继续请假了。”
傅杨扶额,“你们那个实验室就这么缺人么?”
关柏笑了笑没答话,傅杨叹了口气,“关柏,你要不辞职吧,安安心心毕业,我给你签文件,来我公司工作,你那个实验室,一年到头跟为爱发电似的。”
关柏又咳嗽了两声,收了笑,“你怎么不辞职呢?辞了职我养你。”
傅杨冷笑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合同翻了个页,“你就仗着我分不开身。”
关柏那头却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傅杨,我其实不需要你照顾。”
电话就这么断了。
齐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眨了眨眼睛,“傅总,齐总那边那个酒局您去么?”
傅杨揉了揉太阳穴,“去,这次还是得安排一个人,齐洲那人心思不正,还是得防着点。”
齐嘉点了点头,犹豫道,“那傅总你看安排谁?”
傅杨放下了笔,眼神冷了下来,“去问问那边,看看他们找谁代替姜羲,我这次带谁出去不要瞒着,给那边也亮风声。”
傅杨睚眦必报,他能把一个人捧到天上去,也就更把一个人从天上拽下来。年轻人讲爱恨分明,丝毫不在意捅出去的刀子,都落在谁身上。
关柏说了谎,他早先咳得惊天动地,教授那边看不下去,给放了假。他什么都没带,辗转去了火车站,他没跟傅杨说。他这两年太忙,仅有的假期都用来与傅杨厮守,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徐蓉打电话让他回去一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他坐在高铁上,回去也就五个小时,高铁上网不好,他提前下了电影,发车之前确认傅杨追不过来了,发了个消息给他,“我回家一趟,这两天不用等我。”打完也不看手机,关了屏幕就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下了车已经快晚上了,他干脆拦了车直接回了家。关逢君这两年头发白得厉害,人倒是更精神了,徐蓉没了前几年的压力,倒是越来越年轻了,她打开门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一边念叨一边将人迎进来,“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在北京是不是吃不好啊,瘦成这样了?”
关柏咳嗽了一声,“没事,前一段时间有点生病了,所以瘦了,过几天就养回来了。”
关逢君站在儿子一旁,“你行礼呢?”
关柏摆了摆手,“我就没带,反正后天就得走。”
关逢君倒没什么表示,只点了点头,徐蓉不乐意了“怎么不多呆几天?一回来就要走?”
关柏由着徐蓉念叨,坐在了饭桌上,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傅杨”。客厅电视有点吵,不知道在哪个台。关柏跟两人说,“爸妈我先接个电话。”然后起身离开了饭桌。
傅杨百忙之中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就发现本该在医院的人连定位都变了,他在饭桌上丢下一群人,抽着空给关柏打了一个电话。
关柏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接了起来,“怎么了?”
傅杨觉得自己有点上头,扶额趴在了栏杆上,“不是请不下来假么?”
关柏低低咳了一声,“我妈叫我回家一趟,我总不能不回去。”
这几年关柏回家确实少,傅杨知道关柏自己亏欠家里,无奈道,“那你记着吃药,药方我一会给你发过去,你记着去附近医院开了点滴继续打着。”
“嗯”关柏点了点头。
傅杨身后的玻璃门忽然开了,一个长着鹿眼的女孩子探出了头,“傅总?”
她这一声猝不及防,其实声音也不大,可关柏就偏偏听见了,不等傅杨解释,就挂了电话。傅杨百口莫辩,却也没时间再想关柏这点不痛快,礼貌的点了点头,让那姑娘挽着他的胳膊回到了人群中央。
关柏挂了电话,却没有立即走出房子,他伸手抚了抚心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沉默地看着漆黑的窗外。
徐蓉偏头问关逢君,“逢君,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关逢君目不斜视,喝了口水,慢悠悠道,“儿子长大了,谈恋爱不是很正常?”
徐蓉皱了皱眉,“前一段时间我不是见了我老同学,他家那小姑娘真可爱啊,我走之前要了那姑娘的微信,想着回来问问儿子。”
关逢君挑眉,“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徐蓉撇了撇嘴,“我又没说什么。”两人正谈着,卧室门被拧开了,关柏面色如常,回到了饭桌上。
关逢君跟徐蓉使了使眼色,徐蓉视而不见,关柏看得好笑,“爸妈,你们商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