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二位一起吗?&rdo;
裴回侧首望谢锡:&ldo;要在这儿住一晚?&rdo;
谢锡点头:&ldo;天色已晚,再往前走就是荒郊野岭没有驿站。夜晚风大,再说也不着急赶路,我们就先住下。&rdo;回答完裴回的问题便对店小二说道:&ldo;打尖住店,劳烦带路。&rdo;
&ldo;好嘞!&rdo;店小二招呼一声便领了两人进去,但在登记住房时却露出为难脸色。他回头告诉两人:&ldo;二位少侠,实在对不住。今天赶巧有支商队在这儿落脚,把通铺、单房全都订下来,只空下几个房间。但刚才也有两个人比你们早一步定下两间房,现在只剩一间,实在空不出。&rdo;
裴回:&ldo;那就一间房。谢师弟,你可介意?&rdo;
谢锡淡笑:&ldo;听师兄的安排。&rdo;
房间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两人很快就交银子然后上楼。裴回先进入房间,谢锡后进入便关门,关到剩下条缝的时候忽然抬头,冷厉的眸光射向正对面的房间。随后若无其事般垂眸关门,回身往房里头走。
驿站的房间比不上城里的华贵,好在干净整齐,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桌上的茶水新沏的,尚有余温,裴回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谢锡。&ldo;我们连夜赶路,应该不会被追上吧?&rdo;
谢锡喝完茶水便将杯子倒放回去,&ldo;只要苗姑娘在,他们就追不上。等明天进城,我们走水路。&rdo;他们从顺天府出发时一共七八个人,其中还有苗英和杨明刀两人。
苗英娇生惯养,骑不来马只乘坐马车,将半天的路程拖到两天。杨明刀成天黑着脸,裴回不着急赶路便不恼怒。谢锡态度平淡,没发表意见,夜里却叫醒裴回偷偷上路,紧赶慢赶可算将之前延误的路程赶了上来。
第二天起来,杨明刀得知谢锡连夜逃跑甩开他们,气得破口大骂。谢锡虽不在场但也能猜到,但他老神在在,不以为意。本来他就只想跟师兄一起下江南,杨明刀那厮听到他跟宋采兰有婚约就死乞白赖跟着想看好戏。至于苗英,打着看兄长的名义下江南,谢锡没借口反对。
谢锡:&ldo;人太多,办起事来不方便。&rdo;
裴回起身:&ldo;我去叫点吃的。&rdo;
谢锡想起刚才一直落在裴回身上的视线,眉头一皱,不动声色拦下裴回:&ldo;师兄,还是我去吧。&rdo;
裴回摆手:&ldo;我还不至于娇气到赶个路就叫不动点吃的。&rdo;
谢锡:&ldo;师兄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跟他们借个厨房,亲自动手做点吃的给师兄。&rdo;
闻言,裴回脚步急忙停下,面露犹豫之色:&ldo;这不太好……你我赶路一整天都很疲乏,明天一大早还要继续赶路,现在抓紧时间休息才是要紧之事。吃的,&rdo;他吞了吞口水,摆出义正言辞的面孔:&ldo;下回再做。&rdo;
谢锡觉得好笑:&ldo;那好,听师兄的。&rdo;
&ldo;……&rdo;裴回嘴唇嚅动两下,下意识想找师父询问,不是说好客套个两回就能翻倍吗?谢师弟咋就不配合?心里很震惊,面上还要干巴巴地说:&ldo;师兄也不是特别固执的人,谢师弟你要是坚持,我肯定阻止不了。不、不过多休息也好,明天就能进城,就是下回再做……也不着急。&rdo;
言下之意,&lso;下回再做&rso;的&lso;下回&rso;就别费时间想了,就定在明天。明天进城,食材可多了。而且接下来走水路要轻松许多,能省更多时间。
师兄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完全出卖真实本人,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又黑又亮,急巴巴地望着人,又是懊悔又是祈求的,可怜又可爱。偏他是没有自觉的,向来以为自己严肃端庄能唬住人。谢锡的手蠢蠢欲动,指腹相互摩挲,不着痕迹地盯着裴回瞧:&ldo;师兄说的对。&rdo;
裴回整个脸都垮了下来,还要强打精神笑两声。
谢锡深呼吸口气,伸出手轻抚裴回的头。裴回侧首疑惑,谢锡温和一笑,收回手摊开来,手上有片粉嫩的桃花瓣:&ldo;师兄头上沾了桃花瓣,我拿下来。&rdo;
裴回:&ldo;哦。&rdo;他还不开心着呢。
谢锡又道:&ldo;大的食材没有,做起来也耗费时间,倒是糕点取材容易不费时间。正好驿站旁有株桃花盛开,可以取桃花瓣做桃花糕点。&rdo;
裴回眼神立刻就亮了,&ldo;我去采桃花瓣。&rdo;
谢锡拦住他:&ldo;师兄先休息吧,让别人去采就行。&rdo;言罢,他将裴回推回座椅,然后起身去喊了一桶热水回来给裴回。&ldo;泡脚、擦身,随师兄的意思。&rdo;
裴回试了试水温,冷热合适。原本不察,见到热水才感到浑身黏腻、满是风尘,恨不得脱光衣服洗漱全身。不过在此之前要将疑惑解开才行,&ldo;谢师弟为何对我如此周到?&rdo;
如果谢锡回答两人是同门而且裴回还是他师兄,那裴回肯定嗤之以鼻。他跟谢锡同门近十几年,两人关系一直很冷淡,同在山门时交际就不多。后来谢锡下山,二人除了比武见过面,此后再无交际。谢锡待他,态度也是冷淡得很。哪怕同在山门时,谢锡言行恭敬有礼,面上经常带笑,反观裴回,常年绷着脸。
山门很多人都以为是裴回不喜谢锡,实则相反。便是后来几年找谢锡比武,裴回也能感觉到隐藏在温润如玉外表下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