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及你说得对,好人总是很容易被利用的。这就是为什么你对付起来那么麻烦。而x小姐……”他看向树上满脸警觉的少女。有时他也惊讶于对方在看着人类死亡时的那种冷漠——就像是她已经从人类的身份当中抽离了出来,同类的死亡再也没有办法牵动她的同情心或者同理心。她已经与人类这个群体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但作为一个“人”,x小姐在日常的生活中却还是那么活生生的。她给人的感觉喜欢笑,喜欢捉弄人,喜欢把一切都变得“热热闹闹”的,喜欢那些盛大的浮夸的壮丽的东西,在某些时候敏锐得可怕,有时还表现出异常的贴心或者尖锐。有时她也很安静。安静而忧伤,甚至有种哲学家的气质。她的眼睛中似乎藏着一个巨大而深刻的、就连失去记忆也没有办法将之完全抹除的伤痕。她把它藏得很深,不想要被人发现——更准确的说,不想要被任何人同情。在作为一个日常生活中相处的“朋友”时,只要能稍微忍耐她的那些喜欢捉弄人逗弄人的毛病和突如其来的神经质时刻……她确实会是一位很好的人。“你在想什么?”x小姐问。她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你在想我的事?你终于反悔啦?”“不,我只是想到了我刚刚的谈话到底有多重要。”费奥多尔面不改色地说道,“以及你到底打乱了我的多少原定的计划。”少女的脖子缩了缩。很显然,她现在已经有点心虚了。“本来我们这件事情今天就能够解决的。但因为要过来找你,所以我不得不把日程推到了明天,这样就导致了所有事务的推后。有些东西可能会没有办法赶上正确的时间,意味着我还要把计划重新调整一遍,对顺序再重新安排。”费奥多尔看了看表:“我今天又需要熬夜处理这些东西了,x小姐。”“你……你跟我说这些又没什么用。”少女的舌头差点打了个结巴,她很显然被这个后果搞得有点紧张和内疚,但又本能地怀疑这是费奥多尔的阴谋:“别和我说啊,我是不会对这些事情负责的。”“是这样的。”费奥多尔淡然地点头,“所以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我自作自受。”“倒也不至于这么说……”“就这样吧。我回去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用这种手段要挟人不显得很幼稚吗!”x小姐口上是这么说的,但身体很诚实地跳到了下面的枝子上面,但还是磨磨蹭蹭地不愿意下来,用手抱着树干,就像是离开了这棵树就要来到地狱了一样。“糟糕。”太宰治对涩泽龙彦说道,“看上去完全就被拿捏住了啊。”“很明显是知道底下是坑但还是决定往下跳了。”涩泽龙彦说,“真好拿捏。”x小姐转过头,一脸郁闷:“你们两个闭嘴啊,不把我供出来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她跳下来,苦闷地看着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所以你绕那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干活嘛。真是的,要不是出了这种事情,我肯定会跑路……”她叹了口气,“要干什么?”“不,还有一点是确定你的能录在这里是不是还有用。”费奥多尔笑着回答:“在战场上面,能够直接观察到对方的行动真的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不是吗,x小姐?”x小姐的脸垮了下来。“是啊,确实很大……大到我不知道你会怎么输。”琥珀色“所以呢,x小姐目前就只能待在费佳这里打工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够回去了。”江户川乱步如是总结道,为这个有些悲剧性的度假故事画上了一个暂时性的终止符号。他对面的幻影兽——等等,这真的能够被称呼为动物吗?这种更像是月光一样的生物,这种会随着月相而变化姿态的生物?但不管如何,我们先这么称呼它吧——点了点头,看上去有点轻微的惊讶,但也不是太惊讶。“虽然有点不太好,但是……”它说:“这的确很像是x。”“的确很像她。”江户川乱步回忆了一下,很赞同地点点头,附和了对方的这句话,并且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皮毛。今天的月亮是盈月。幻影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洁白的马,体型大小像是一只山羊。它用山羊般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江户川乱步,长长的兔子耳朵就像是两条飘带般垂落。它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了,身上流淌的光芒甚至有些让人心醉神迷:前提是忽略它口中那条蜈蚣一样蠕动挣扎的铂金色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