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两人的话语不像是在描述自己经历过的事,反而像是在揪出账本的错误,然后一一改正。
“我昨晚……”
“不对,应该是这样……”
“哦哦,那肯定是我想岔了,是这样没错了,不过然后便是……”
“……”
随着两人你言我语的梳理,一套《官宦小姐险象环生,船上迂回智斗水匪》的戏本已经粗略排好了,接下来只差“灵光一闪”的雕琢,便可在小伙伴间收获憧憬的仰慕。
“嗯嗯,大抵就是这样了!”一顿口干舌燥的说完,明兰和如兰互相对视一眼。
“怎么,可是还有什么心事?”
华兰在船头吹风清醒时,盛老太太走了过来。
自己祖母面前,华兰也没藏掖的心思,只面露恍惚道:
“祖母,孙女只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凶…聚众劫掠的水匪,昨晚一夜还怕是死了不少人……”
虽没有亲眼见过人死在自己面前,船上也没沾染血渍,但那入耳的哀嚎却是那般真切,让她短时间里看不开。
盛老太太轻声笑了笑:
“你还年轻,经历的少,又是一家主母,急着把什么东西都担到自己肩上,心里那道坎自然不容易过去。”
说着,盛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如兰和明兰:
“你两位妹妹昨夜心里也怕得很,比之你更甚,但她俩还未曾出阁,没有那么多思虑,自然看得开些。”
盛老太太说话间,又是笑了笑:
“昨夜经历水匪一事也好,这能让你稍稍体会些武勋人家的荣华富贵都是从何处来,自你之前是靠杨家祖辈,自你之后你也得抻着面子站上去。”
“就是可惜文远把你护的太好了。”
武勋人家的大娘子不应该沉溺于陶冶适性,也应该有着果决冷冽的一面。
这本该是家传启蒙,随后由后宅院里磋磨才能学会的本事。
自家没留种子,而平阳侯府女眷长辈就一个杨都指挥使家的陈大娘子,更是宠的比家里还过,全然使得华兰现在不似个具有威严的大娘子,更像是个权爵人家未出阁的受宠嫡女。
很像是邕王家的嘉成县主。
除了跋扈睥睨没养出来,其他别无二样。
盛老太太其实觉着,昨晚让华兰当面见见血也没什么不好的。
“祖母……”
华兰当即不依,但心中的惆怅已是去了不少。
“这也是为何大家族主母被称为‘后院女将军’,管着那么一大家子人,不仅是享受荣华,肩上也是要有担子要挑的。”盛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嗯嗯!”华兰用力点头应是。
准备稍后有闲暇时,把祖母这番话好好琢磨琢磨,自从嫁了杨家,她就如同个海绵一般,从周边人话里吸取了不少自己不曾注意的学问。
所以此刻华兰也从祖母的话里品出了些味来,于是当即朝盛老太太求证道:
“祖母,您是觉得孙女性子有些软了?”
事情过了盛老太太也不欲再谈,没有重来的机会,再说,自己思量的问题,杨文远和杨家长辈难道没有过考虑?
但自己却是全然没听华兰说过,孙女的行事作风也未曾更改。
想来应当是不在意。
自觉外边风风雨雨吹不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