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不见了。”裴颂辞说。
云欢刚打好的草稿不用发挥了,“你看出来啦?”
他没多说,“回去休息吧。”
云欢应了声,迈开步子想走。
她回头看了眼,他没开灯,凭着月光辨别地点,那天见面的琴房大厅。
少年靠进沙发里,神色慵懒,手上被玻璃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黑暗无边,仲夏夜的蝉鸣清晰。
云欢忽然回想起她今天反复看的视频,他的自作词曲——
困在腐朽弥漫的囚笼里
停在黑夜烟火的镣铐里
小姑娘脚步很轻,离开的步子踩在瓷砖上,他能听得很清楚。
裴颂辞躺在沙发上,后背抵着沙发,他闭着眼。
事情太多,闹得人很烦。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风带过阵糖果香。
甜的。
裴颂辞睁开眸,小姑娘呼吸有些乱,长发披散在肩颈,显然是小跑过来的。
她坐在沙发下边的地毯上,拆开了棉签,想给他处理伤口。
“怎么没走。”他声音有些哑。
“别动。”
小姑娘握着他的手,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他疼,红唇里带出温软的风。
月光落在少女的身侧,她像温室里培养出来的娇花,连眼瞳的颜色偏向琥珀色,清澈明亮,似是永不会被世界凡俗玷污。
云欢:“只是被划到一点,处理完就没事了。”
裴颂辞:“爷爷让你来的?”
“这次不是。”云欢说,“不过爷爷说的话倒是真的,你答应了要试试看加琵琶的。”
他轻笑了声,反问道:“我答应过吗?”
“你明明——”
裴颂辞慢悠悠地说:“我说的是‘你喊声哥哥,我帮你’。”
这摆明了,不认账。
云欢那句“你是真的渣”差点脱口而出,他这逗弄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总感觉自己今天在踩连环陷阱,刚出来一个,又进去了一个。
小姑娘藏不住话,想说的几乎在清澈的眼神里看得一清二楚。
可越是干净,就越让人期待掉下尘埃的日子。
“当个异类,比你想象的要难。”裴颂辞闭上眼睛,“你要的创新,你做不到。”
就像是现在这样。
温室里成长的娇花,又能承受多少苦难。
只是一个“哥哥”,她都做不到。
云欢皱眉:“我没有在开玩笑。”
“没开玩笑,”裴颂辞慢条斯理,仿佛教训小孩的语气,“云欢,回去睡觉。”
云欢被他这刀枪不入的模样弄得气恼,他无非就是笃定她不会开这个口,用这个把戏拒掉她想要加琵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