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忽然灵机一动,道:“他已经名利双收,什么都不缺,是不是可以使用美人计?”
“嗯?”
“给他买个日本娃娃。”
“林寂,你……”文棋哭笑不得,“你真是一个天才!”
饭后送走文棋,林寂回家的路上看到小胡同里油墩子店门口一如既往排着长队,油烟里夹杂着浓郁的香味钻入鼻中,她一下子又饿了,于是欢快地跑过去站在了队伍最后。
等待的时间里,她拿出手机翻看,但时间一久手指都冻僵了,她只得收起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阿婆不急不躁地制作油墩子。先将面糊倒入油墩子模具里,放入白萝卜丝,再加入面糊,放入油锅里,伴着滋滋的声音,一个香喷喷的油墩子就在油锅里诞生了。毫无技术含量,阿婆却做得那么认真,阿公在旁边含笑看着她,等她把油墩子一个个夹出搁在架子上凉过一会儿,他便在袋子里垫一层纸,如数装好,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不能手机支付,只能现金交易。
这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一个与现代无关的小店。林寂忍不住想这对耄耋之年的夫妻是否就这样搭档做了一辈子的油墩子,岁月在油锅里滚了一遍又一遍,把他们曾经的冲动暴躁都沥干,沉淀下宁静平和的陪伴。相识于少时风雨,终老于夕阳月下,他们的故事大概平淡得一句话就能概括,但字里行间是任何笔墨都无法描摹的美好。
林寂有些戚戚然,她转头望着长长的街道,法国梧桐的旧叶落尽、新芽未出,然而整条街却并不显得寂寥,街灯和店铺灯火通明,行人车辆川流不息,引导着这条路没入遥远的未知。
大概骨子里是个悲情诗人,林寂特别喜欢回首时感受到的那种悲凉。在长长的街道,在漫无边际的雪原,在辽阔的海边,蓦然回首的那个瞬间,像是连通了不同的时空,尤其是那时候如果有风吹来,人生就显得那么深情。
她常常会望着一个方向久久伫立,仿佛看得久了,就能看到过去和未来。
这一次,她的确看到了。
她看到在远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与她对视。捕捉到她的目光,那个人微微弯起嘴角。
她顿时愣住了。
直到阿公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恍恍惚惚地接过油墩子转身离开。
阿婆在后面叫她:“姑娘,还没给钱呢。”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腔委屈涌上心头。她机械地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在身后顾客的提醒下才意识到需要现金,又翻遍口袋找出仅有的六块钱交给阿公,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白石所在的方向走去。
白石已经不在了。
人来人往的街头,忽然变得冷清至极,如同一座废弃的空城。
她找不到生的气息,也无法寻到通往地狱的道路。
她很难过,可她更难过的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很难过。
有什么在胸腔里炸裂,她听到那声巨响震天动地,她看到自己在那满天弥漫的硝烟里四分五裂,她喘不过气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隐藏其间的未知存在将她心底的荒凉拖入更深的荒凉。
林寂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站在客厅里,没有开灯,月光从阳台的玻璃窗透进来,让夜色更加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