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打算
回到侯府的时候,院落已经清净下来。
林岐衣冠不整着就被扶进了房间,在秦娆吩咐下人煮醒酒汤的时候,他倒在床上装醉,听到她脚步声近了,一个伸手去拽她的手腕,硬把人拽到自己身侧。
秦娆手放在他喉咙上按着:侯爷再装就没意思了。
他睁开眼,看着面前怀怒气的人,她坐在床榻边:明日我就去宫里哭闹,让陛下给你个惩治,这样你就不必再处置和亲一事了。
林岐坐起身靠在榻边浅笑:何以见得?
侯爷主战,并不愿和亲一事成行,所以陛下派你去做这件事,一旦出了差错便是侯爷的罪,逼你安分。上个月因着教坊司数名乐妓与外人私通的事,陛下正恼火,这一个月来但凡再有这样的事,都是暂停职务来处置,侯爷不就是图一个清净吗?
皇帝下令让林岐主理和亲一事,今日主簿还特意告诉她,林岐不管四方馆的要求,整日游乐就是不去料理和亲的事宜。
你不觉得我是真心在那儿玩闹。林岐不再装醉。
侯爷若是真心的,此刻会跟我回来吗?她转眼瞧他。
林尧对林岐的家教颇严是满京都知道的事,他都成将帅了,林尧也是说打就打,赌博狎妓那样的事从来是不许的。林岐这样转性,自然是有猫腻。
你动刀了。林岐轻抬衣袖真诚说着。
侯爷也大可把我胳膊卸了。人醉酒的时候脚步也没那么轻,侯爷日后再装醉还是多注意一些吧。她抬眼望着烛火。
良久,他低声笑起来。
下人端上了醒酒汤,秦娆撇过脸捧着那汤药让林岐喝,他接过之后用瓷勺搅弄着碗里的药汁:你到底在气什么?
烛火掩映下的半张脸神色恹恹,她吐出了口气,朱唇微启。
侯爷若是有旁的法子,以后便不要用狎妓一事来做要挟。
她接过空碗要走,林岐盯着她瘦弱的背影。
传言里她从前那丈夫之所以在回乡的路上被打劫,就是在京中结识了一妓子,与其同游回乡路,不成想那妓子从前的相好嫉恨,便半路来劫。
为此,她穿着素服在灵堂上,还要被来吊唁的闲言碎语中伤,都说她可怜,言语里确实看戏的意思。不是她的错,众人指摘却都落在了她身上。她不想再因丈夫狎妓的事被这京中的风言风语扰了。
小时候见她躲在树上,一次次用弹弓去打那些说她是野种,不想到如今也还是会有新的流言蜚语让她承受。
秦娆,他叫住了她,望着她疲惫伤感的神情柔声说,对不住。
她颔首,却听他语气一转拽上她衣袖:不过还有一事,我有求于夫人。我父亲知道今日的事是一定要罚我的,请夫人替我拦着一些。
他说得恳切,秦娆只道这人怎么比浮浮还难将就。
那是您的亲生父亲。
从小他对你就比对我好。你六岁时我就折了你种的一支梅,我被他罚在你院子里种了一下午的梅树。林岐无奈说。
秦娆不记得这事了,那时候年岁小,便念叨有吗,以为是他瞎编。
还有你十四岁时
我十四岁时在中州书院读书,侯爷在行军,没见过。秦娆打断了他想胡言乱语的狡黠神色。
林岐垂首哑然,松开捻着她衣袖的手指,说了句总之有劳,看她离开了。
鸡鸣时分,秦娆起身去侍奉林岐更衣上朝,浮浮才来,昨晚闹腾一宿,她也没歇息好。
她正在疲倦地给林岐系腰带,双手环过他的腰身,抬头望他时,见他正盯着自己,心下一紧就赶忙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