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诺将茶杯放到唇上,动作自然的抬起手臂,仰着头,做出大口喝水的样子。
她紧紧闭着嘴巴,借着动作的遮掩,茶水顺着下巴尽数流入衣领。
她的喉咙配合着做出吞咽的动作,一杯茶尽,拿袖子一抹嘴巴,便将茶杯扣回了茶壶上。
“我就只喝这一杯,到底是茶水,免得走了叫觉。”说着,身体放松,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上面,额头压在手臂上,闭眼睡去。
花枞注意到她的动作,想起二人提前约定的暗号——来回摸茶壶就是要假装喝茶;喝完赶紧睡觉就是装睡。
他把钱揣进怀里,跟着端起了茶杯,茶杯一入手摸到杯口的豁口,动作一顿,转了转杯子,选了个没有破口的一边,说道:“那我也就喝一杯,明天还要跑上一整日呢,睡不着可要人命。”
说罢,学着赵卿诺的动作,“一饮而尽”,把茶杯扣回去后,又提着茶壶放远了些,闭上眼睛,身子往外一歪,干脆利落地倒地睡了过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楼的窗户彻底打开。
一个身穿驿丞官服,约莫四五十岁光景的胖子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估摸着子时快过了,便朝身后的驿卒招了招手。
“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老样子,你去挨个看看,睡死了就去换灯,让他们过来抬人。”
“哎!”
驿卒一脸喜意地搓了搓手,刚要出门,就听那驿丞再次开了口。
“那匹大黑马能换千金,你偷偷牵到后院藏起来……这般宝马,卖给那懂行的,你我也就不必在此处做这三瓜俩枣的买卖了。”
“大哥说的太对了,这帮子穷鬼,钱没两个,事却贼多……还有那伙子人,就干干毁尸灭迹的活计,就生生拿了大头,你我兄弟担着风险,陪着笑脸,却只能得两成,忒不划算了……
待做完这一票,咱们就不在这受着鸟气了……听说南边安生一些,咱们揣着银子换了身份,往那边也做个富家翁舒坦舒坦去。”
驿丞见驿卒叨叨个没完没了,踹了他一脚:“娘的话怎么这么多,赶紧去干活,看仔细了,翻沟里了你我兄弟就只能去阎王殿做富家翁了。”
驿卒嘿嘿一笑,揉着被踹痛的屁股,咧着嘴往外头去。
他先将住在屋里的两拨人挨个检查一遍,见人睡得如死猪一般,才往院子离去。
拿脚踢了踢最早睡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看他没有反应,这才走向花枞和赵卿诺。
“客官……客官……”
他先低声喊了两遍,跟着提高嗓门又喊了几遍,为了保险,便一人送了一脚。
花枞忍着痛一动不动,在心里把自己知道骂人的话尽数过了一遍,连这驿卒的未来八代都没放过。
赵卿诺本来是坐着的,被踹了一脚,自然而然地倒在地上,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是跑得快见到主人倒地,踢踢哒哒地踏着地面,暴躁地冲着驿卒直喷气。
驿卒去拉它的缰绳,跑得快不停地甩着马头,间或给他一蹄子。
“你个畜生!老实些,否则一刀宰了你。”
驿卒连连闪躲,心头火气,骂骂咧咧地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跑得快比比划划着,却又怕伤了这“千金”,只敢吓唬,不敢真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