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蕊蕊皱着眉头急促喘息着醒过来,她晃晃脑袋,觉得有些晕,刚要去想做了什么梦,这里是哪里,几点了这些问题时,就不自觉地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哎?不是说没有脑震荡吗?怎么会吐了!”耳边是加菲和阿荔的声音,这些声音时远时近,勉强抬头的蕊蕊只觉得看她两人都是还有重影的。立刻也有医生闻声赶来。
简单的检查后,医生确定蕊蕊没有问题。
“你别着急,稳一稳就好了,问题不大,这一周都别去训练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开始去后厨帮忙吧。”
“你们俩今天也不用去训练了,看着她,除了上厕所别让她再下床了。”
加菲和阿荔立刻精神抖擞地答应。
等那医生走了,加菲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
“哇,太好了!啊不是,我是说你没事就好啊蕊蕊,哈哈哈哈,那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蕊蕊无言又好笑地看着她做出夸张的开心表情,听到可以少训练一天连阿荔也很开心。
“你还在部队呢,医生说你好像是血压突然有问题,有点像怒急攻心,但是我们说了情况,感觉你也不存在怒急攻心的理由呀,但是医生初步检查就是没有查出来什么,这里的医务室虽然不大,但是医生非常有自信,他说你没问题应该就是没有问题的,然后你的额头这里磕破了皮,这可能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加菲几乎不停歇地将一串话说完,旁边的阿荔递了一杯水过来,她直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准备接着讲。
“蕊蕊你是不是低血糖呀?我去给你买点巧克力?对了!你晕过去的时候是我们教官公主抱给你抱进来的!那画面太感人了!我跟你说,唔!”她的嘴被阿荔一把捂住才停下。
“谁让你喝水了!笨蛋!”阿荔无奈地转身又去倒了一杯。
加菲看着一边空了的水杯,尴尬的“呵呵呵”笑起来。
蕊蕊没来得及喝那杯水,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感到有事情没有做完,感觉有些东西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还感到自己对那个女孩强烈的恶心和排斥。
几天后,额头上贴了纱布但是已经不晕了的蕊蕊穿上作训服带着两个不请自来的小尾巴,厚着脸皮一起去后厨报到。
“哎?这个不是装的,真负伤了!”炊事班的小伙子打趣蕊蕊,然后将她们发配去择菜、洗菜,原本以为炊事班的活应该很轻松的三个人在面对小山包一样的蔬菜时已经傻眼了。
“难怪前几天的饭菜里能吃出那么大的蚯蚓呢。”加菲感慨,叹息后还要面对现实,还好因为洗菜池颇为巨大,就这样凉爽的自来水洗东西也并不炎热,所以这几天的活计确实不算艰辛。
蕊蕊没想到再次遇到那个女孩会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中。
因为蓉城军区第一次组织大学生在内部军训,意料之外的情况一个接一个。首先是公共浴室用了几十年的下水道第一次经历了堵塞,其次是除了士官宿舍内部的卫生间,所有在外的公共卫生间全部不够使用,并且化粪池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卫生巾的恐怖袭击,不得不立刻清理,再有就是家属院的小卖部经历了第一次全场清仓,一个星期后已经扩大了数个货架,连手机代充电的插销机位都成了抢手货,退休创业的老干部没想到在一个小卖部里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晚上固定的看报时间都取消了,改成给小姑娘们将战争故事忆往昔的黄金时间。而蕊蕊一宿舍的人,因为防晒措施做得好,也因为确实比别人少训练了几天,被罚全宿舍集体去仓库后面的山脚下挖旱厕。
蕊蕊就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情况下和这个隐形的室友第一次正式见面。
对方也并不矫情,听到教官宣布370寝室全体去干这件脏活时,第一时间也站了出来,所以即使蕊蕊觉得内心排斥她,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九月刚入夜,从训练场后山的树林里吹来阵阵不算凉爽的微风,大家都穿着作训短袖,长发也都梳成了一样的两股辫子,要不是这些辫子有的黑有的黄,蕊蕊会觉得他们回到了爷爷奶奶那一辈知青下乡的感觉。
用胳膊擦了一下眼睛,蕊蕊感到有汗水顺着刘海滴到了眼睛里,汗水辣得她睁不开眼睛。
“哎呀,手腕好痛哦。”
同样疲惫的加菲十分夸张地用学来得非常别扭的普通话夸张地表达自己的娇弱,不过她原本就细嫩的手确实也因为用力握住铁锨杆开始发红,蕊蕊递给她一张湿巾。
“我也想要!”因为已经开始熟悉,所以其他女孩子也涌上来讨要湿巾。
训练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因为蕊蕊随身带了足够的防晒霜、湿巾,卫生巾等非常走俏的“抢手货”,所以已经被迫当上了这个寝室的室长。现在的大学生实际上在大一的时候也是刚刚离开家的大孩子,而且基本上在这里上学的大都已经迈过了小康家庭的标准线,城里的孩子也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很多高知家庭即便只有一个女儿的也没有选择继续生育,所以在这个寝室里,只有蕊蕊不是独生子女,原本不大的反差在一起住了这段时间后很快明显起来:整个寝室只有蕊蕊会在没有教官提醒的情况下叠好自己的“豆腐块”,在练站姿的时候一板一眼,不会偷懒,在女孩子们集体打趣教官的时候也不会露出笑容,也不会对于饭菜里的蚯蚓有太大反应,甚至很快适应了负重3公里的训练,连一句抱怨都没有,最近都结实了许多。
蕊蕊自己也发现了这些区别,她以为当教官说“不许哭”的时候就不应该哭,当辅导员说经期也不允许请假的时候就不会请假,直到她看到其他女生因为吃得太辣没有好好吃饭饿得头晕时,厨房的炊事员也会专门做好不放“花椒”和“朝天椒”的清淡食物,别的女生来月经时就算辅导员拒绝了请假,她们也会收到老师们专门出去买的红糖水,这种只要表达出来,就会受到关注的小柔弱原来是可以存在的。
不过前二十年不自觉养成得过于独立的个性不是那么好更改的,她在“被迫”当上室长后,甚至还觉得有机会照顾别人,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她又将更多的责任往自己身上背去。
今天的湿巾也是在来之前就买的,部队的小卖部里以往根本没有类似“防晒霜”,“湿巾”这种东西的,所以在前期等大爷备货期间,蕊蕊凭借一瓶一升装的大容量防晒霜,换了四个动不动就要撒娇的“柔弱怪”,就算是女孩子也抵挡不了可爱的撒娇攻势,所以蕊蕊对室友的撒娇乐在其中。
“给我一个,谢谢。”
看着眼前这个斜着扎了一把黑发的女孩,她带来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总是让蕊蕊想起前几天摔倒后的反胃感。
我讨厌这个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