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传来的巨大压力震得她虎口发麻。不知为何,从清早开始,她就一直有些不适。
或是说从喝了庄浮锦送的那碗茶开始。
她知道,只是不愿承认。
“这么生气,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回应蓝慕的是一剑凌冽。
扇骨轻撞,蓝慕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击。他收起嬉笑的表情,沉声道:“对不起。”
明苑用剑抵住他的颈,胸口剧烈起伏:“你是故意带我见他的,对不对!”
“对。”
“理由呢?”
“证明我说的,他没死,只是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字字诛心。
看着已经沾染血迹的剑锋,明苑脚下有些虚晃。她收回剑,打开酒壶,满饮几口。
“带你去个地方。”蓝慕仍是半笑的表情,可明苑觉得,他此时无比认真。她有些头晕,也就下意识地跟着蓝慕,入了山涧,愈行愈深。
寒桥铁骨筑于两崖之间,桥的上方压着一层厚厚的雪。涧的两侧时不时传出几声野狼呜鸣之声。烈风圈着雪花,使铁桥摇晃,发出沉重的金属声。
“小的时候,我很傻,经常被府上的人欺负。”
就在明苑恢复过来,观察四周的时候,蓝慕上了桥,步调很缓,但是很重。
“主母很讨厌我娘,经常让她手下的小厮,丫鬟打我。他们整人可有一手了,那皮鞭抽过来皮上只是微微泛红,肉里却会疼上小半月;我娘也打我,因为我不是嫡出,不是长子。她打我,专朝脸上、手上这些露出的地方,就好像这样的我更能引起父亲的注意。”
说完这些,蓝慕已经到了桥中,他向明苑招手示意。他那如风般的笑容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讲述别人的笑话。
明苑上了桥,脚下传来震动。
“这个下面,是蓝家的私狱。不过,已经废弃很久,鲜少有人知道。”讲到这,蓝慕的笑更深了,但那笑的深处,隐藏的是恐惧。
“九岁那年,主母拉着我,陪我在涧外玩了许久。她的手很软、很暖。”蓝慕伸出手,于虚空微曲,“她冲我指着这里,告诉我通往地牢的路,骗我说那里有她为我准备的礼物。我很期待。可是地牢里没有礼物,只有两个恶心的男人。我很痛,想张口求救,就像小时候那样,愚蠢地做着无意义的事。”
蓝慕顿了顿:“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我没有任何可以信赖的人,想得到,就得自己去争取。”
背后传来一阵冰凉,明苑抱住了他,生涩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这种冰凉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个酒壶便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