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道长一边自言自语地盘算着,一边按照原先规划好的小路向山下走去。
徒儿应该在约好的位置等他了,一下山,他们就连夜赶路离开镇安府,前往青州,希望瘟疫的速度赶不上他们。
“三当家的!我们没有找到玄鹤道长!不过我们抓到了秦唤!他正要逃走!”
秦扶清双手被扣在身后,被人押送着来到众人面前。
铜锤恨恨地踢他一脚,上前报道:“当家的,刚才我正带人巡逻,正看见他背着包袱偷偷摸摸地要下山,他肯定是要逃走!”
桑森不悦地看向秦扶清,“秦秀才,你不是说自愿上山做我们的同伙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扶清尴尬一笑道:“我说我只是在山里随便走一走,你信吗?”
“谁会信你的鬼话!当家的,依我看,不如直接宰了他!”铜锤借机泄愤。
桑森看出他那点小心思,给他一巴掌道:“什么当家的,叫我三当家的。”
铜锤委屈地捂住脸,还惦记着处理秦扶清的事情,“三当家的,那他……”
“他的事情一会再说,怎么样,找到那妖道了吗?”
山匪来报道:“没找到!两个道士都没找到!”
他口中的俩道士,正是玄鹤道长和江蒙。
桑森生气地问道:“他们人呢,不是让你们看好吗?”
“我们是在外面看着呀,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从房子里跑走了。”负责看守的人也很委屈,玄鹤道长是二当家的,地位比他们高,他要出门,他们怎么敢拦?
再说那江蒙,他就一直在屋里没出去,守门的前一秒从窗户眼里看他在床上打坐,下一秒再去看,屋子里就没人了。
“呵呵,这可真是奇怪,叫你们说的,这俩道士难不成还会仙法?不然怎么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桑森,这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关凯本就不相信桑森,见他捉不来凶手,更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捉贼把戏。
桑森恼羞成怒,挥着袖子吩咐道:“找!都给我找!我就不信他们能从这座山上离开!”
山匪们很快行动起来,除了一些看热闹的手无寸铁的村民,还有就是看管秦扶清的人,伊夫人哭的昏厥,暂时被请去休息。
关凯带人给棺材里的寨主烧香,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射!”桑森一声令下,无数支羽箭从树林里射出,将高台上的众人钉在地上。
“有埋伏!杀!”关凯也是山匪里的老油条,警醒并非常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桑森的策略,第一时间掀起寨主的棺材盖,挡在众人身前,接着纵身跃下高台,竟先奔着手无寸铁的山匪而去。
秦扶清蓦然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一颗人头带着温热的血在半空中停留一瞬,接着咕噜噜落地滚落到老树虬乱的树根之中,卡在那里,死不瞑目。
厮杀和惨叫声交替着在耳边响起,有人砍下火把,大火轰然而起,秦扶清就在这片空地里悬挂黑板教山匪认字,就在不久之前,这片山林还是安宁的。
可现在,秦扶清被人按低了头,“趴下!”
他下意识地听从照做,被人裹住在地上滚了几圈,“爬!”
秦扶清一边挣脱手上绑着的绳子,被绑本来就是做戏,一边双膝快速朝前爬,高台之下的空隙,竟成了他的短暂逃生之地。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秦扶清第一时间听出是玄鹤道长的声音。
玄鹤道长呼吸急促道:“我去等你,见你没来,就知道肯定出了意外。他们没伤着你吧?”
秦扶清有些惭愧,他骗玄鹤道长是真的,玄鹤道长对他的师徒之情也是真的。
“师父,对不起……”
“罢了,你一个书生,又不是什么武夫,我早该想到的,也怪我,一直藏着掖着不教你本事,不然你肯定能跑走的。”玄鹤道长对秦扶清充满了自信,能找到这个徒儿,算是他一生都难得的幸事。
外面空地上烧起来了,大火遇到秋日里的落叶干柴,烧的很快,桑森和关凯两伙人打的有来有回,惨叫声不绝于耳。
玄鹤道长紧紧盯着外面,“这里躲不长久,一会儿见机行事,咱们得赶紧跑路。”
“嗯嗯,师父,我都听你的。”
“没事,你不用怕,大不了咱们就继续留在山上做山匪,师父有本事,他们舍不得杀我……”玄鹤道长絮絮叨叨地,不知道是在安慰秦扶清,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其实也很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