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拎着水囊,若有所指道:&ldo;公主就不怕我在水里放东西?&rdo;
两人已被马带入林深处,树影幢幢,除了蝉鸣和马儿偶尔的响鼻,一点别的声音也没有,是个为非作歹的好地方。朱伊心头一跳,擦拭自己的动作停下来,警惕地看向谢映。
谢映嗤道:&ldo;若我真想做什么,公主现在才戒备,不觉得太晚?&rdo;难怪被人算计。
朱伊实在冤枉,她平时很小心的。但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她对谢映居然毫不设防。她想了想,有意捧着谢映道:&ldo;这是因为,在我心里,世子可不是那些卑鄙小人。&rdo;
&ldo;哦。&rdo;谢映笑着问:&ldo;那你说说,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rdo;
朱伊本是不愿回想的,她与谢映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她对谢映的好感,是从上一次谢映回京而起。她与朱绰、朱凝跑到太和殿广场的太监们身后去偷看他,据说宫外围观的百姓更多,都是为了一睹这位大败瓦刺的魏宁王世子。
那天的谢映穿着玄黑战袍,得入拂曙门&ldo;不下马&rdo;的特谕恩赐,策马经行双狮大道入宫,没有一丝风尘迢迢的倦怠,肩展背直,挺拔如峰。许是不喜被宫外的人海围观,他将面容大半隐在将军盔的银丝罩之下,只露出了清隽的下颌。
而当他终于行至太和殿翻身下马,取下将军盔的那一瞬,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任何人。
但她现在想起,她当时也是肤浅,就因为他的容貌还有身上的光环,就不管不顾地接近对方,其实谢映骨子里到底如何,她根本就不清楚。如今她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轻狂浮浪的,近来闲在京中无事,就以欺负她为乐。
朱伊就道:&ldo;世子看着就像个好人,我以为该是个表里如一的。&rdo;
谢映咂了咂表里如一四个字,觉得朱伊真是有意思,这既是提醒他放规矩些,又在讽刺他。
谢映也没说自己到底是不是。朱伊却很快一愣,她见谢映提起水囊,径自咬开了塞子,也不擦上一擦,就着她刚刚含过的壶嘴儿仰头大口灌起来水来。朱伊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扭过了头,就当没看到吧,反正不是叫她喝他剩下的。
谢映道:&ldo;连公主喝过的水,尝着都比先前甜了。&rdo;
朱伊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才看向他:&ldo;你不是说你没喝过?&rdo;
谢映望着她但笑不语,朱伊深吸了口气,捏紧手指,她已清楚地认识到,继朱修黎之后她又遇到了一个魔星。而且她对朱修黎想动手就动手,想骂就骂,对着眼前这一个却不行。
&ldo;我要回去了。&rdo;朱伊站起身:&ldo;世子把我的马放跑了,我只好骑走你的马,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rdo;
谢映想着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了,道:&ldo;好。&rdo;
谢映的马可没有马磴子,这马太高了,难免不好借力。谢映自觉上前掐着朱伊的腰将她送上马背,朱伊头也没回地策马走了。
朱修黎正和沈星流玩得高兴,见着朱伊道:&ldo;姐!哈哈你回来了?咦,你怎么骑的表哥的马?你们换马骑了啊,表哥呢?&rdo;
朱伊看到朱修黎就生气,都是他带谢映来的,胳膊肘朝外拐的混球,朱伊瞥他一眼,跳下马一句话也没说地走掉了。留下朱修黎干瞪眼。
朱伊没回悦望阁,而是往朱绰那儿去了,她心里被谢映搅得乱,回去一个人待不住。
&ldo;朱绰!&rdo;朱伊望着前面一道趁着夜色小跑的身影。
朱绰吓一跳,转过来朝她比手指:&ldo;嘘,老三,你那么大声做什么?&rdo;
看着跟前小太监扮相的朱绰,朱伊只觉今天日子不对,就没遇上一个叫她省心的。她皱着眉:&ldo;你去哪儿?&rdo;
朱绰眼神闪躲,不敢看朱伊。朱伊心里有数了:&ldo;韩少卿今日过来向父皇禀报案情,赐留停鸿馆?&rdo;
行宫依然分为前朝与后寝,皇帝后妃住后寝,皇子们的苍溪林在前朝与后寝之间,而前朝的停鸿馆,则专为留宿的官员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