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卫皇痴迷于修炼,对民政军机一窍不通也无心打理,他放权给手下大臣,任由他们决断军政之事,这加速了卫国的朽坏。朝中很多大臣借此机会贪贿私肥,搞得朝中乌烟瘴气,各种官制规矩逐渐失灵混乱,如今卫国民政一塌糊涂,军队战力衰微。
各地家族也多有同流合污之辈,他们争相勾结朝臣以为依仗,在地方上大肆排斥异己,一些有德望的家族纷纷被打压;他们还肆意压榨民商,弄得各地民怨沸腾,民生艰难,人心离散。
王威泰花了很长时间,才大致说完了卫国各方面的现状。
夏远听完王威泰的介绍,对卫国的糜烂有了全面的认识,他默不出声,消化着刚得到的信息,若有所思。王威泰静静地等在一旁,端着茶杯饮茶,他打量着思索中的夏远,没有出声打扰。
看着眼前这位沉思的夏家宗老,王威泰心生感慨。
夏远在建昌郡雷霆一击覆灭了离尘宗,展露出了惊天的实力,但建昌郡作为卫国的一个边远小郡,暮气沉沉的卫国很少有人关心这事。就算有一些人注意到了夏远,眼光也只是盯在他的修为和年纪上。
王威泰则不同,除了夏远的修为和年纪,他还留意到了夏远的行事,夏远的行事正大堂皇,这引起了王威泰的兴趣。于是王威泰派人仔细调查了关于夏远的一切,就连夏远在偏远田庄上的小变革,也没逃过王威泰的眼睛。
王威泰综合了有关夏远的所有情报,认定夏远为人诚正仁德,处事严谨周密,于是有了劝说夏远出仕的想法。
卫国朝堂上的诸多官员,要么贪利肥私、祸乱朝政,要么痴迷修炼、万事不理,要么庸庸随流、昏昏度日。王威泰虽然心忧国事,努力相争,但因为在朝堂上没有志同道合者响应相助,王威泰独木难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大臣肆意胡为。
如果夏远能够出仕,以他在建昌郡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将会是王威泰的一大助力。
夏远立鼎巅峰的修为,已经是俗世中的顶点了,各国最强的修者也不过如此。而且,因为立鼎巅峰距离聚元只有一步之遥,立鼎巅峰修者大都热衷于修炼,他们极少介入俗事纷争。卫国的朝堂上也一样,朝臣中修为最高是立鼎后期,没人能在修为上抗衡夏远。
夏远如此年轻,进阶聚元也大有可能,他身后还有神秘莫测的强大师门。综合这些来看,夏远有着能和卫国传统大势力硬撼的实力。再加上夏远心思纯正,行事成熟老道,一旦夏远出仕,完全可能成为一位贤臣能臣。
如果王威泰得到夏远的帮助,虽然还是要面临许许多多的争斗,但局面将远好于他孤身奋战之时,重振卫国也算有了一丝希望。
王威泰看着年轻的夏远,想到了自己的三儿子王成海。王成海和夏远的年纪差不多大,还在争风吃醋、打架惹祸,两相对比,王威泰心里唏嘘不已。
王威泰年过三百,大儿子和二儿子因为没有突破立鼎,早就过世多年了,现在王威泰的子孙都已经传了很多辈。王威泰三百一十多岁时,新娶的平民小妾为他诞下了王成海。虽然王成海的母亲只是平民,但王威泰这么大年纪再次得子,非常高兴,他毫不计较嫡庶,从小就倾力培养王成海。
王成海的天赋不错,修炼也认真刻苦,他今年才二十三岁,修为就达到了淬体七层,得以进入皇家抡才院。王威泰本来是很满意王成海的,但如今和年纪差不多的夏远一比,王成海各方面的差距都不可以道里计,夏远已经是雄霸一方的人杰了,王成海还只是个懵懂的青年。
夏远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听了王帅所言,卫国形势危如累卵,军、政、德、礼各方面都弊端重重,这种糟糕的情况,即使是大贤想要扭转也需要时日。此时若有他国来攻,卫国要挡住入侵者几年,才能有时间推动内部变革。王帅是军中老将,这军中的情况怎样?如有来犯之敌,军队能抵挡多久?”
王威泰叹道:“卫国五军,除了我这东军,其他几军都是虚有其表。就拿最强大的禁卫军来说,对外号称有九位立鼎大将,二百八十多名淬体校尉。可是实际上,禁卫军只有三位立鼎大将,六十几名淬体校尉。其余人都来自各种势力,只在军中挂名吃空饷,这些挂名的人根本不在禁军驻地,更不会上战场。禁军中真正的大将和校尉,眼见这么多人明目张胆地贪吃军饷,也是全无斗志。卫国如此军队,怎么能挡住他国的虎狼之师?”
夏远听了有些意外,这卫国也腐烂地太狠了!他流露出一丝戏谑,“这么说来,想要重振卫国,可真是一筹莫展啊。”
王威泰放下茶杯,望着夏远认真地说道:“困难的确有很多,但是事在人为,有识之士努力去做,卫国说不定还会有重振的一天。”
夏远望着一脸严肃的王威泰,心说这位忠心可鉴,不过却有些愚了,这样千疮百孔的卫国,倒掉了可能更好些。
夏远正了正神色,对王威泰说道:“王帅一心为国,呕心沥血,夏某实在是很佩服。不过我心系修炼,现在离聚元只差一步了,实在不愿分心他顾。既然生骨丹需要时间来验证,那我十日后再来,今日就不再打扰了。”
王威泰见夏远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出仕的打算,而且还急着想走,显然是想与自己撇清。王威泰心里极为不快,他登时变了神色,冷声道:“怎么,夏宗老急着想走?本以为夏宗老是一代人杰,哪想到也是畏难怕事之辈,实在是让老夫失望之极。”
夏远不想再与这位固执愚忠的老头纠缠,他站起身来说道:“王帅要放开心胸,有些东西腐朽了,要舍得放弃。今日与王帅相谈甚欢,时辰不早了,打扰多时,我也该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