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元景心有愧意,并没表现出不悦。
“今日之封赏,并非天子本意,乃童国公与王太傅所定,本官知道后虽然极力争取,然而势单力孤也”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轿、马停在太尉府前止步。
宋江心中短暂一热,想杨长又冷了下去。
待仆人奉茶关门,宋江正准备起身揖问,却为宿元景先声夺人。
倘若跟着队伍出城回营,一旦有人拱火把情绪点燃,说不定一冲动当场就反了。
一行人,从西华门出宫,分道扬镳。
“下不为例!”
宿元景瞟了旁人一眼,伸手把宋江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你且把众人带回营地,务必好好安抚不得生乱,事后入城我们详谈。”
“哥哥,您看”
“也好。”
“恩相休怪,戴院长所以出言无状,实在是将士们浴血奋战,如今就落個这样的结果,小可确实没法安稳人心,刚才您在殿外也看见了,兄弟们脸上多有愠色”
“你们说的情况,本官岂能不知?然朝廷不比战场轻松,童国公与王太傅两人,代表了枢密院和三省,陛下也得权衡利弊。”
宋江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像现在这样主动分离,也有给兄弟们降温的效果。
人艰不拆。
“既如此,只能从童国公下手。”
宿元景听了宋江回答,知道他对刺史安排还不满意,便跟着抛出另一个对策。
“恩相什么意思?”
“方绅造反案事涉蔡京,杨长最终在博弈中受益,可以说蔡京是他的贵人,而你们的贵人就是童国公。”
“这”
宋江与戴宗听得面面相觑,心说就是因为童贯刻意打压,我们才落得现在这个局面,他能是我们的贵人?
等等,杨长拉蔡京下马而升,恩相要我拉童贯下马?
想到这里,宋江似乎领悟其意,一脸严肃地抱拳回问:“请恩相明示。”
“伱们升迁的阻力,主要是来自枢密院,准确说来自童国公,他虽在燕京立下大功,却也让国家付出巨大代价,眼下金国没完成交割,陛下对他已颇有微词,你们可以耐心等一等,说不定枢密院会易主。”
“恩相有无机会?我等愿意全力相助。”
宋江闻言大喜,心说若真把童贯拉下来,自己在朝中就没了阻力,也就不会再这么憋屈,当即表示要助一臂之力。
“不用。”
宿元景安抚说过头,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此时已然懊恼不已,怎么可能接宋江的话?
“你对我最大相助,就是把梁山众将安抚好,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多,别只盯着眼前富贵,要往长久些去看。”
“那小可”
“你们耐心等几天,我明天会入宫奏事,先探探陛下心意,之后再带你单独面君,拳拳忠心可对陛下诉说。”
“多谢恩相。”
宋江见宿元景没放弃自己,便留在城中等消息明朗再回营。
他下午让戴宗回去打探情况,要是发现吴用等人镇不住下面人,自己就会临时赶回去应对危机。
宿元景司职殿前太尉,虽然是皇帝的近臣幕僚,却不如枢密院的实权官,与枢密院长官更是天上地下。
自己慧眼识珠招安梁山,用宋江先平河北再定淮西,现在有机会拉童贯下马,宿元景也对枢密院有想法,但这种想法不能说出来。
官场之中,一个萝卜一个坑,要先占坑,得先拔掉原有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