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颐带荆子言来到郊外的泔水池。因着泔水池味道极大,且极易吸引蚊虫类,这种泔水池一般都选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当地里长规定泔水池二里以内不允许建造居民房屋。
还未到走到泔水池,荆子言就闻到一股馊味,不免抬手捂住口鼻。柳静颐见状,从袖口中拿出一方用艾草熏泡过的灰色帕子,递给荆子言:“公子,这帕子是用艾草熏泡过,上面的艾草气味可以盖住馊味。”
荆子言点头接过帕子,径直朝泔水池走去。这种泔水池一般先在选中的地址上挖一个大坑,再将茅草混合泥土脱成土坯,用土坯砌成的,再将土坯外面抹一层用糯米水制作的米浆。这样池壁不但美观,又坚固实用,可防止池壁被泔水长期浸泡而腐蚀。
泔水池四周空旷,目及所处一览无余,无法隐身或者藏匿物品。周边地面上只有被重复轧过的车辙印。
其中几道深陷的车辙印引起了荆子言的注意。地面上这些车辙印中,有些车辙印较浅,有些车辙印较深,但这种深陷的车辙印并不多,荆子言用手丈量那车辙印,几乎每一道车辙印的车轮陷入地面的深度达到一掌深,他数了下车辙印,一共有4道。
泔水池周边的土壤原本就松软,普通人踩在上面便能踩留下脚印。满载泔水的运水车更容易留下车辙印,这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能够让车轮陷入地面一掌深,这样的车辆需要装载多少泔水?
荆子言神色凝重的检查这些车辙印。“静儿,你可打听过每天这些泔水是如何运出城外的?”
“公子,据运泔水的王五说,他和李四专门负责运泔水的,每日戌时将泔水收集起来,每次两车,一车两个大桶。第二日卯时运出城外,送到这个泔水池。”
听完柳静颐的回话,荆子言心下了然。他看了下这4道车辙印的延伸方向,都是指向同一方。“静儿,跟上”
随后俩人顺着车辙印的方向一直向前走。荆子言发现,车辙印一直延伸到官道。官道是出城之后,行人和官员进出城的大道。一般由当地官府管理,定期有人维护。
泔水车出城后,也需从官道进入郊外,运送至泔水池。官道是夯土路,但比泔水池的土壤结实,轻易不会留下较深的印记。因而车辙印延伸至官道后,由原来的一掌印深变为半掌印深。
然而进入官道后,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将那几道车辙印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车辙印变浅,已经无法准确辨认那4道车辙印。
“如果他们用泔水车运送军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荆子言心下疑惑,“但如果是用泔水车,负责运送泔水的王五和李四是否参与其中?曾三呢?”
“静儿,你立即随我回城,你先回药炉,今晚如果我晚归,你帮我去夫人那儿知会一声。”
回到提刑司,荆子言交代张涛带人跟着王五和李四运送一趟泔水,并嘱咐张涛务必让王五和李四把泔水全部装满,理由让张涛自己想。第二天早上卯时出城运到泔水池,测量满载泔水的车辆车辙印的深度能有多少。
尚不能确定那4道车辙印的来源,不能打草惊蛇。
柳静颐依言回到药炉。在返回药炉的路上,她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和风居,一来为了买点心,二来为了打探石徽钱庄的情况。
还未走到元安坊门牌前,就看到柳静颐就看到已经排到牌坊外的队伍。柳静颐走到队尾,向一个妇人问道:“大嫂,请问大家这是在等什么?”
“公子,听说这个石徽钱庄被盗了。钱放在这里面不安全,我们都是来兑我们之前存放在这里的银两。”妇人无奈的说道。
石徽钱庄的位置位于元安坊的中心,钱庄与牌坊之间隔着5个商铺。队伍已经延伸牌坊外,也就意味着前来兑付的人一直在不断增加。
柳静颐暗道不好,急忙赶去提刑司衙门。恰逢荆子言从衙门内出来,柳静颐急忙急切的说道:“公子,不好了,前去兑付的人越来越多,现已排到元安防的牌坊外。”
荆子言脸色瞬间大变。如果不赶紧找到失窃的官印,迟则生变。他迅速返回衙门,将情况告知焦震。
“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加派人手在驻扎在石徽钱庄,以防不测。”焦震点头。似乎想起什么,荆子言继续说道:“大人,之前小人曾经向您提过借用府内官银一事,大人可有准备?”
焦震略显为难。“荆寒啊,我们府衙的库银储备并不多,且朝廷规定,府库的储备库银只能在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
“这已经是十万火急的情形了,如果不紧急处置的话,万一兑付不及时,迟则生民变啊大人”见焦震尚未准备,荆子言怒其不为,却又不能发作,只能耐心劝说。
动用库银,这不是小事儿,必须上报上一级府衙,上级府衙再想上报,最终上达天听,等候批复,之后才能动用库银。焦震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