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严肃如父亲,竟也会私底下打探别的妇人日子过得清苦不清苦,虽然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在……姚西平有些奇异,他一边观察着父亲的脸色,一边点头叹道:“是的,这位夫人住在寺里的时候,身边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说完才想起那个跟他不对付的年轻和尚,觉得也不十分正确,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道:“倒是还有一个毛毛躁躁的和尚,在夫人身边可供使唤。”
姚潜眉头一皱,疑惑地瞥他一眼,“和尚?”
姚西平敲敲扇子,不确定地解释道:“……据说是夫人的儿子,出家做了和尚,他们一道在护国寺里住了一段时间。我在寺里温习功课的日子,数次登门,见他们相处的模样确实十分熟稔的。”虽然如此,但他实际上到现在都觉着不一定是母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儿子?”姚潜脚步猛地顿住了,显然又震惊到,过会儿又沉声问,“那和尚看着多大的模样?”
姚西平思索着,犯了难:“跟那位夫人一样,看不出到底几岁,瞧那身高骨骼,并不比我小,但瞧那毛躁的性情,又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样子,倒是个高腿长,样貌和身形都极出挑。”
他自己虽然说不成器,但已是二十三四的年纪,家中已经娶妻生子。也正是小一辈的出生,他从姚二少爷成了姚二爷。
那酷似太祖母的姚姓绝色女子着实看不出年龄,仅能从她成熟的风韵看出她不是十几岁的少女,至于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还是四十几岁,那还真不好分辨。连同那和尚也是,辨不出到底是少年还是青年。总觉得他们跟别人都不太一样,但其中的不一样又说不清楚,也是奇怪了。
他一脸纠结,却听父亲又叹气似地问:“你可知她夫家是谁?”
姚西平摇头,“不知。”他也想知道呢。
他也仅从盘起头发这一点看出她嫁过人罢了。又从她面色、气度看出她之前日子过得是十分优渥的,想来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也必不是穷苦之家。
先前自己也不是没有打探过,只是都被轻轻带过,他也不好失礼再问,免得讨人嫌。
姚潜听到儿子的答案,眉头紧锁,继续往前走,只是一改以往的大步流星,背着双手,步子缓慢,明显在想着什么事情。
还喃喃自语:“竟然孩子都这么大了。”一边暗暗决定派人到护国寺去查问查问。
印象里父亲都是沉稳内敛、果决冷肃的人,这一天却屡屡奇怪,简直叫姚西平大开眼界了。
见父亲如此纠结,他不由问:“父亲,您想知道这些,刚才为什么不亲自问呢?”
姚潜回神,冷眼瞪他一眼,“初次见面,怎好冒昧问这些。”
姚西平被瞪得一缩头,心里吐槽:还素不相识呢,您还不是冒昧地登门拜访了?
不长的路,眼看就到家了,他终于忍不住问:“父亲,您为何帮助那位夫人,是不是……是不是她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父亲回头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认为呢?”
姚西平心道我哪里知道啊,这不是不知道才问您嘛。他老老实实道:“儿子愚钝,还请父亲明示。”
姚潜瞅着渐渐沉坠西天的金日,眉宇威严,目光深沉,沉吟半晌,到底没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往前走了。
姚西平一愣,连忙跟上,一边嘟囔道:“父亲,您还没告诉我呢。”
转眼回到了南宅,姚潜吩咐道:“备下礼品,明日先去燕王府一趟。”
这个姚西平早有预料,不管怎么说,两家还是明面上的亲家,对方又是王府,他们登门拜见是应该的。
至于入宫见皇后娘娘的事情……如今父亲并未有一官半职,皇后娘娘又深居后宫,哪是那么好见的,自要从中安排安排。
眼看父亲已经回房歇下,姚西平就是好奇地挠心抓肺也没法,只好带着满腹疑惑也回房看书了。
次日,姚潜果真递了帖子到燕王府,上门拜见燕王。
燕王早接到消息,也知道他来,但仍然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姚大人离开洛平来盛京,也不告诉本王一声,作为女婿,倒是本王怠慢了。”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燕王神色语气都是冷淡的。
姚潜行了礼起来,端坐在椅子上也是腰背挺直的,目光之中透着一股冷肃,神态也是不卑不亢,沉声道:“昨日方到。王爷金尊玉贵,又军务繁忙,不敢劳烦王爷。”
燕王心里冷笑,不置可否,又问:“那姚大人此次突然来盛京,是为了何事?”
姚潜开门见山:“不敢欺瞒王爷,我这次来盛京主要是为了一名女子。”
燕王顿时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垂眼看着茶水,仿佛不经意地问:“哦?不知是什么女子,竟有这样大的能耐,竟然让一贯留在洛平鲜少离开的姚大人都进京了。”
“这女子王爷也认识的,”姚潜一双利眼看向燕王,语气平静:“正是姚池。”
燕王眼底沉了些,“原来是她。你倒是提醒了本王,她也姓姚,莫非这是姚大人的另一位女儿?”说到这里他眸中精光一闪,紧紧盯着姚潜,不放过他脸上一丝变化。
可惜姚潜面色不改,“王爷误会了。”
燕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杯桌相碰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声音转冷,“那你究竟找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