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李泉奋力地拨开人群,向着榆桑所在的位置跑来,离得近了榆桑才发现他的脚上没有鞋子,是赤着脚的,那上面污渍斑斑,看得出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
“梓黎,别怕,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我知道你累了,你想要好好休息,好,来,我带你回去,带你回去,没有人可以打扰你。”李泉急急忙忙地奔到榆桑面前,突然停住,温柔地对着那个罐子说话,耐心商量的语气仿佛哄劝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与他之前疯疯癫癫的样子判若两人。
“母亲不想回那个地方,那是你的家,不是她的,从来都不是。”榆桑侧身躲过李泉伸过来捧罐子的手,拒绝的姿态显而易见。
“你胡说什么,梓黎怎么会不想回家呢?那是我们俩共同的家,她都已经嫁给我了,怎么不能跟我回家,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快点让我带梓黎回家。”李泉说着,又想上前捧走青瓷罐。
“别用你的脏手碰梓黎,你生前让她受的折磨还不够吗?人都走了,你还不肯放过她,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吗?”华伯出手将李泉拉离榆桑,在他碰着罐子之前阻止了他手的动作,扣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令妄图挣扎的他动弹不得。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替梓黎做决定,我是他的合法丈夫,现在我要带她回家,你们谁都没有权利阻止。”李泉苦苦挣扎无果,于是搬出为人丈夫的身份,想从法律的角度宣誓自己的身份,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好达到带着梓黎回家的最终目的。
“梓黎并未和你注册结婚,你们的婚姻没有得到民政局公证认可,不具备法律效应,根本就没有婚姻这一说,何来的夫妻身份?”老者开口揭穿了李泉的谎言,将事物真相告知众人。
“我不管,我现在要带梓黎回家,谁都不能阻止我。”李泉仍不死心地挣扎叫嚣,模样可怖可叹。
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两个人影向这边跑来。
“榆桑,你怎么了?怎么抱着那个罐子?那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他是谁,为什么抓着父亲?哥说杜姨要害父亲,是误会对不对?你先跟我们回家,别跟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来。”闻讯赶来的洄冼接过华伯向他推来的李泉,洄淅则将目标放在榆桑身上,劝导着她,并走上前去想从秦炽烽怀中拉出榆桑的动作。
榆桑并没有回应洄淅的动作,她还是静静地呆在秦炽烽的身边,漠然地看着洄淅,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没事儿,梓黎,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尽管你想杀我,你知道的,我不会怨你的,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李泉推开洄冼,再次冲到青瓷罐前头自说自话。
“你错了,母亲没有想要杀你,她做不来这样的事。何况如果母亲真要杀你,你根本不可能还活在人世间,她不会因为你平白脏了轮回的路。她只是想要摆脱你,不让你破坏她与父亲团聚的计划。”榆桑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讲完这番对于李泉来说是极大打击的话。
“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她不稀罕我对她的好,对我一直是冷淡疏离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她已经忘了旃枇,接受和我一起生活的现实,可是我错了,她竟然在我的茶里放了安眠药,让我亲眼看着她离开。最后选择这么决绝的方式断了我追逐的可能性,我才明白她是那么讨厌我,讨厌到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榆桑的话让李泉的自欺欺人瞬间灰飞烟灭,令他不得不直面现实真相。
“我明白梓黎是因为什么答应我的要求,当初我是强人所难,但我对她是真心的,没有半分虚情假意。我可以接受她还想着旃枇,我不介意的,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我不勉强她忘掉他,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我答应她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她没理由离开我的,是你,是你告诉梓黎那些事了对不对?是你,你告诉她了,所以她才会狠下心离开我的,是不是?”李泉将矛头指向榆桑,认为榆桑是导致梓黎离去的关键因素,此时已神智不清的他恶狠狠地瞪着榆桑,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吃拆入腹的凶狠模样。
“你说的对,是因为我,母亲才忍受了这么久的别离之苦,父亲去世后,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天,期盼着和父亲再见面的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够久了,要不是因为我,她早就和父亲团聚了。至于你对我做的事情,如果我告诉母亲,你认为她还能忍受和你呆在一起吗?”
“我以为你是她在这个人世间唯一的牵挂了,只要有你在,她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原来她早就等不及要和旃枇在一起,甚至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都不能忍受。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