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驰看着他有些恍惚的背影,浅浅皱起眉头,关切道:“哥,你好好休息。”沈灼耳朵堵了似的,根本没听见沈云驰说了什么,进了卧室将门反手带上,然后沉重的倒入软床。沈灼抬起手臂遮在额头,一双金色的眸子布满难过,眼尾渐渐变红。她是谁……塞纳斯河是有名的情人圣地,河对面与这边截然不同,这边烟火气浓重,而河对面则是满地白鸽,再往后是一处有名的白色教堂,最适合情侣游玩。河对面的人群中,那抹熟悉,令他心之向往的人正在跟另一位长相貌美的女生有说有笑。沈灼不小心瞥见的刹那心脏几乎骤停,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科技会展中心对自己说恭喜,十几个小时后,他却跟一位女生同游塞纳斯河。他们会不会是兄妹?沈灼闭上发热的眼皮,不愿去想那个令他窒息的可能性。一个小时后,沈灼睁开红彤彤的眼睛,起身前往浴室,脚底踉跄一下,手掌扶住浴室的门,进去带上把手,玻璃上很快升腾起热乎乎的水雾。十分钟后,沈灼出来,脸颊被热气蒸的发红,却有些苍白。他爬上床,滚入被窝里,伸手关掉灯,被子兜头盖住,蜷曲着身体沉沉睡去。-“少爷,这鱼可是不合你胃口?”吴慈一身管家服装站在餐桌前,面容些许苍老,有皱纹,但行为举止间皆是礼仪。商泽渊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在熟鱼身上戳开一个洞,翻出点儿白肉,轻轻道:“鱼熟了吗?”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吴慈笑了笑:“当然熟了,我亲自下厨的,不会让少爷吃了中毒。”商泽渊不言,搁下筷子,冷冷的目光落到窗外,将外面浓墨的夜色摄进眼珠,藏住。他想起不久前沈灼看见他痛苦的神色,不由得勾了勾唇。“那么,该收网了。”告白(回忆结束)剧烈的胃疼和头疼在身体里萦绕,沈灼被疼醒了,眼前糊成浆糊,揉了揉眼皮才看清视线里的物品,别墅里寂静无声,他踩着拖鞋下楼,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猛敲,晕痛的眼前发黑,身形不稳,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沈灼扶住把手,自言自语:“真的感冒了啊。”沈灼捂着肚子,从客厅转悠到厨房,黏糊道:“容姨,我胃疼,有吃的吗?”到了厨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连灶台都是干干净净的,沈灼这才想起来容姨请假了几天。沈灼看了眼外面,耀眼的光线刺激得头更疼了。中午了。他的大脑已经没空去处理昨天那件让他伤心的事,现在他又是胃疼又是头疼,浑身不舒服,根本无法想太多。沈灼打开冰箱,什么吃的都没有,关上,又打开头顶的柜子,拿出一个纸箱子,打开看,空了。前几天买来充饥的面包也没了。沈灼只好换上衣服出门去买早餐,这附近是没有店的,于是他骑了两公里的自行车才到包子店铺。他将自行车停在区位,弄车脚的时候头晕的晃了下身体,很快稳住,来到包子铺买了四个包子,一杯豆浆,付了钱,再准备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药。谁知,眼前突然一黑,手上的包子豆浆掉落在地,整个人无力的朝地上倒下去。包子铺老板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来到沈灼面前蹲下,忧道:“哎哟,小伙子,你还好吗?”-沈灼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白色天花板,他稍微移动眼珠子,模糊中看见了吊瓶。浓重的消毒水味充斥在鼻腔,缓了缓,视线才渐渐清晰。“醒了?”商泽渊放下手里公务,朝他走过去,弯腰,摸了下他的额头,松气道:“不烧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胃还疼吗?”沈灼愣愣的看着眼前对他无比关心的商泽渊,大脑一片空白。“医生说你最近睡眠不足,再加上胃疼,才导致发烧和晕倒。”商泽渊说完,发现沈灼毫无动静,耐心道:“要不要我叫医生?”沈灼回神:“不用,不疼,就是饿了。”商泽渊轻笑一声,直起腰杆,拉过椅子坐下,将保温盒打开,盛了一碗粥出来,递给他。沈灼接过:“谢谢。”沈灼没用勺子,而是一口气全喝光,然后又自己倒了一碗喝下,才重新将视线落到商泽渊那里:“你怎么在这里?”“我路过,发现你晕倒在包子铺,所以将你送来了医院。”商泽渊摇高病床的床背,又将枕头垫在他背后,动作贴心的紧。“睡眠不足,是因为比赛?”沈灼不好意思道:“嗯,比赛前一直在练习琴谱。”商泽渊揉揉他的头,温和道:“别这样拼,对身体不好。”沈灼思考都懒得了,直接乖乖应下。商泽渊笑了笑,然后回到沙发上,拿起电脑工作。沈灼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商泽渊身上,自从醒来看见商泽渊后,脑海里又无声蹦出了昨天晚上的画面,压的他心口不舒服。他想开口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又有什么立场呢,以朋友的立场问吗,还是太生疏了。即便他和商泽渊是朋友,即便他知道商泽渊也许对他有好感,但沈灼还是不敢问,他怕听见令他窒息的答案。他原是想着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再去问,可是老天却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病好的第二天,微博上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被顶上了热搜。商业大佬商泽渊与某一集团千金将于三天后订婚。沈灼捧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他差点拿不稳,此刻的他根本顾不了什么,他只想马上告诉商泽渊自己的心意,哪怕并不被接受。他不想留下遗憾。所以他一路狂奔到商泽渊的公司,眼睛水掉在后面,路上的行人看见他狠狠哭泣的样子都忍不住多瞥了一眼,但却并未有人嘲笑他。沈灼坐在接待室等人,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疼得在滴血,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了,沈灼抬眸,看见那张脸时,本来给酝酿好的情绪又轰然崩塌了。沈灼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好似少看一眼就不见了似的,眼睛水如涛涛江水涌个不停。哭得泣不成声的沈灼让商泽渊愣了愣,他快步走过去,蹲下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我……呜呜……”沈灼哭得气儿都喘不上来,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别激动,深呼吸。”商泽渊扯了一张纸,温柔的替他擦掉不间断的泪珠,一张纸不够,商泽渊又扯了几张纸擦。商泽渊如此温柔,沈灼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愿意他和那个女生订婚,结婚,生子。“我……”沈灼紧紧握住他的手,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我喜欢你,阿渊,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订婚……”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但如果商泽渊真的执意要娶那个女生,沈灼也只能默默祝福。商泽渊愣住:“你说,什么?”沈灼拢拉着张泪脸諵凮,眼圈更红了:“我说,我喜欢你。”商泽渊愣了好久,忽然抬手扶额,然后轻笑了下,沉道:“怎么不早说,我也是。”眼里打转的泪水瞬间凝固住,他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太灵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商泽渊说“我也是”直到商泽渊突然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沈灼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沈灼不哭了,红着脸颊说:“那,你的订婚怎么办?”商泽渊抱着人,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狡黠,语气仍是温柔:“我会解决,不用担心。”沈灼点点头,整颗脑袋都靠在商泽渊的肩膀上。过往二十几年,沈灼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开心更激动了,他被感动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