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来查去,原来是罗丽她们那一桌的菌子里,混进去了几朵带毒的,还好毒性不是非常强,这才没出大问题。这下好了,现成的警示案例,这个会议开得更生动了。带着大会上听来的内容,李教授和罗丽又回到了世平,一个回实验室,检查留给凤丽的实验结果,一个钻进数不清的文书里,继续和围绕在上下左右,那各式各样的人群周旋。罗丽没有接受调任,也依旧没有选择结婚,她的心里还有一个梦,这个梦无关政绩,也不是非要被写在世平的县志里,她当然也想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做出更大的事业,但不是现在。现在她还得再做一点,多做一点,直到做到自己对自己满意为止。直到对自己满意为止,这恐怕是最艰难的事情,对艰难的事情迎头而上,成为了罗丽的一种美德,这种美德感染着那些留意到它的人,一些变化无声无息地产生了,一个人带来的影响,会比想像中更大,世平的底色早就不是最初的样子。高铁开进来了,站前广场上的群众挥舞着小旗子,看着巨龙一般的白色列车,从绿茵茵的山河山中间钻出来,转眼就到了跟前,稳稳停住。第一批乘坐世平到上海的动车组列车的乘客已经等在站台上,三美拉着26寸的行李箱,在电话里让凤丽别等在外面,快些回去。她上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坐稳,就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在她旁边一屁股坐稳,重重地撞了她一下,她眼睛一瞪,正想开口骂死个不懂事的狗人,一看,竟然是杨俊。“你去哪儿呀?”“跟你走呗。”“不是,你跟着我干啥?我连日娃都没带,咋个会带你嘛!”“我不管,我当时和你一起到农村就说了,这辈子,只有你刘三美真正看得起我,正眼看过我一眼,让我有点事做。反正你走哪儿,我就要跟哪儿,你活着是我老板,死了是我的死老板,你埋在哪里,我就臭在哪里”三美一拳打在他手臂上:“不会说话就闷着!”杨俊还真就闷了一路,只有日娃半小时打一次电话,烦得三美直接关掉手机,直到换乘飞机,降落在机场,走出到达出口时,才把卡抠出来,换上早准备好的新电话卡。早早等候在机场接机的人迎上来:“你好刘三美,欢迎你到日本来。”迎接新空气的还有李芳波,四进宫之后,他终于被放了出来,没想到这一次出来,他竟然找不到去客运站的路了。世平县城的变化太大,房子是新的,街道是新的,出租车从绿色变成了饱和度刚刚好的粉色,甚至还有了几路公交。他觉得现在走在街上的小孩子和以前不大一样,女人也不太一样了,街上没有了何氏的路牌和巨幅广告,以前“世平欢迎您”的巨幅广告牌下面的小字,不再是何氏,而是换成了一个叫“美华”的玩意儿。只有行道树还是那些行道树,只是变得大了些、密了些。他不好意思问人,又找不到去处,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闲晃,晃着晃着,晃到了一条步行街上,店里播着的音乐他从来没听过,服装店的服装和他身上的也已经隔了几个世界,他的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点,焦躁地搓着手四处张望,一个正在旋转的三色灯柱立刻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他吐了一口痰,把头发一抹:“歪日,老子先去染个头。”(本故事中引用的地名、人名、机构名等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