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姜白言,也是修仙界万人尊崇的白言仙尊。
我住在高高的长白峰上,那里四季常冬,却偏偏种了一大片的月季花,开在雪地里很是绚烂。
我记得有过两个弟子,但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只有一个大弟子,还死在了百年前讨伐魔教的战役中。‘
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在骗我。因为这是我第二次遇见他。
却是第一次爱上他。
我以为重来一次我算无遗策最大的变数是爱上他,却不知道他给我最大的惩罚从来不是前世钉死在衡芜山峭壁上,而且离开之后连我关于他的一切回忆都要剥夺。
修炼的人大多不在意时间的流逝,于他们来说,因为生命被无限拉长,所以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大多修炼者都很健忘,百年的时间人间生老病死,而仙界不过一个打坐。所以我需要每天不停的回忆才不会忘记他——我的月季花。
师兄和楚桔的婚礼在仙魔两界引起很大轰动,八方朝贺,举世欢悦。以他们的婚礼为契约,仙魔两界结下了同盟,整个世界都好像没有战争了一样,就像他说过的世界和平。
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
比如师兄是个妻奴,特别怕媳妇,因此干了不少割地赔款的事情弥补魔界的损失。
那天我也去了,捧了一大束新摘的月季花,就当我和阿业也一起参加了吧。楚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师兄看着很心疼,搂着媳妇不住的瞪我。但是我知道,即使是这样很快他们也都会忘记他的。
其他人就算记得他也只是一时悲欢,而我是欠他的,注定要受一世苦难。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牵起阿业的手一起叩拜天地尊亲师,然后礼成送入洞房,得到整个世界的祝福。只是这些都不可能了。
虽然知道冰室里的那具尸体只是月季花做的,但是自己也愿意每天耗费时间灵力去维持那个虚无的念想。只是现在,连那具尸体都不见了。
阿业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时间过去越久,越来越多的人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弟子,不记得魔界恶人谷的月季魔头……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重来一世根本没有再次遇见那个人。
直到我发现自己少了一把头发。
除了阿业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剪了我的头发,他刚来长白峰的时候整天追着董离要帮他剪头发,现在终于也轮到我了吗?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也许还有什么线索可以让我找到他。
师兄找媳妇找了十多年,而我伤他更深,百年千年都愿意去找。
不管他在不在。
我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他家,那个小小院落。阿业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是他天生带着赤子之心,一出生就遭到邪魔觊觎。
身怀宝藏却无法守护有时候也是一种罪过。就像我无法守护他一样。
阿业的家被毁,这件事我历经两世也无力改变。第一世是不知,第二世是旁观。
我不知道这凡俗于阿业有多重要,但是别后三年阿业想问的居然只有这件事。虽说不是我主导的,但是心怀怨恨的我确实是冷眼旁观了一切。如果我知道我随便负气的一句话会让阿业如此绝望,就是再死一回也要守护着他珍爱的那个地方。
前世的种种浮上心头,我杀了那个前世伤害阿业的长老,今生他也不是一个好人。而我知道今生伤害阿业最深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该死的我自己。
只是不管我试了多少回,天道都不允许我死了。好像是赐我永世长生,却饱受这忘记他的痛苦。重来一遍,与其说是心有所系的不甘,不如说是为了与他相爱。只是这一次我彻底成了轮回之外的人,而他已经入了轮回。
他家那个小院落前后三进,在凡尘算是大富大贵,只是跟修仙者动辄一座仙山的资产相比,还是不足为道。而我去的时候却找到了我的一根白发,那白发化作一株百年的垂杨柳就在他家的中庭院子里。
我记起,那是那根大梁砸下来的地方,压断了他一条腿,也是我第二次遇见他的地方。
我没有把那根头发从树根里抽出来,如果这是阿业想要的赔偿方式,我愿意用体内的灵脉去换,而不仅仅是一根须发。
我把那座院子送给了一个五口之家,那家人不是很富裕,但是日子过得和美。阿业也一定希望那片土地多些欢声笑语。毕竟他曾经是那么爱笑的人。而且那家的小儿子,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极了阿业。
后来,我去了人间很多年,开了间小花店,遇上相爱的人就送他们一束月季花,施了法术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虽说这样违背仙法规矩,但到我这个年岁,规矩已经不成束缚,千百前我是守规矩的人,千百年后却成了定规矩的人。
阿业喜欢撮合人,师兄和楚桔就是一对儿,所以我也想试试当媒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