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江小姐你不知道,那个男孩子是我和小云她爸爸两个看着长大的,我们心里有数,小云以后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那秦云呢?她喜欢你们口中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优秀的男孩吗?那个男人又爱不爱她?”江枫悦一步步靠近秦妈妈,语气愈发咄咄逼人,“结婚以后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你怎么保证秦云的幸福?”
秦妈妈连连后退,江枫悦身上的气势太强,她招架不住,支支吾吾道:“她现在太小不懂事,我这个当妈的不会害她的。”
“我和小云她爸就是媒人介绍结的婚,一辈子没吵过架,她爸有本事,我的眼光不会错的……”秦妈妈好像自我催眠一样,又唠叨了好几遍,“你看秦云她爸多好,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这一刻江枫悦突然明白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同情秦云的母亲碰到了秦形正这样一个衣冠禽兽,可她一面又在恨眼前的女人,自己过成这样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往火坑里推。
“阿姨,你凭什么断定秦云任你安排就会幸福?”江枫悦冷笑,“您自己幸福么?”
“我……”秦妈妈没来得及回答,二楼楼梯口站着的男人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秦形正端着一杯咖啡,穿着真丝的睡衣站在楼道处,眉头紧蹙地厉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闯到我家里来教训我的夫人?”
江枫悦负手而立,抬起目光正面迎向他,不卑不亢地微笑,“秦先生,久仰。”
“秦先生是生意人,我今天来,自然是跟您谈笔生意。”
秦形正问:“什么生意?”
“你女儿的幸福。”
秦形正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连反驳都觉得倦怠,嘴边露出一点讥讽,轻蔑道:“筹码呢?”
江枫悦定了一会儿,悠悠开口,“十二月十三日下午四点十五分,步行街中央停车场。”
秦形正的脸唰地惨白,嘴唇连着牙齿都在打颤,手抖得几乎捧不住咖啡杯,膝盖趔趄一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枫悦淡然笑道:“秦先生,这个筹码够不够?”
旁边秦云妈听得一头雾水,但江枫悦和秦形正谈的是公事,公事方面她向来是不敢插手的,于是也没插话去问,轻轻地走出正厅,和保姆一起烧水煮茶招待客人。
秦形正领着江枫悦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是秦形正绝对的私人领域,仅有的一把钥匙被他贴身带在身上,连睡觉都不取下来,平常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书房半步。
江枫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暗叹秦形正在享受一事上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整套的书桌连着书架座椅全是黄花梨,这样稀有的物件,有市无价,就连田可昕她家老爷子都不定能弄一套到手来。
秦形正走进书房,也不招呼江枫悦坐,自己坐在书桌后头的椅子上,双腿傲慢地交叠在一起,夹起一支烟,打火机叮地点燃,拍在桌子上,才抬了抬下巴道:“视频是你拍的?”
他的表面功夫做得足,漫不经心毫不在乎地模样,可夹着烟的颤抖着的指尖和眼睛里的惶恐已经出卖了他。
果然面子比天大,这时候还装呢。江枫悦也傲慢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右手放在桌面上,四个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笑道:“看来秦先生一点都不介意啊。”
“江小姐记住,男人嘛,有一点是你们女人永远比不了的,我们红花绿叶丛里过,那叫风流,就是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可这事换成你,那就叫水性杨花。”
秦形正和江枫悦已经撕破了脸皮,说话一点情面不留,江枫悦听在耳朵里,面上云淡风轻,“这么说我把这东西发给财经晨报的李记者您也不在意?”
“随你发。”秦形正冷着脸硬撑道。
“好。”江枫悦点头,果然拿出手机拨弄了几下,调了免提放在桌上,秦形正的心拧在一起,听着一下一下的嘟嘟声,直到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
秦形正跳起来一把抢过手机挂断,把手机啪地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眼珠子瞪得凸出来,胸膛剧烈起伏,咽喉还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几下。
“你到底想要什么!”秦形正指着江枫悦咆哮,“你这个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比起秦形正的失态,江枫悦就显得淡定坦然得多了,她右手手指在桌面敲击的节奏都没有变,“秦先生,你真不像生意人。”
“你想要钱?还是要秦云?还是别的东西?”秦形正瘫坐在椅子里,耷拉着脖子,神色是愤怒发泄干净之后的颓然,“只要你把这段视频毁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秦形正,承认自己的性取向真的有那么恐怖么?”
秦形正道:“你不懂。”
他经历的事,江枫悦的确不懂,他的那个年代,江枫悦能理解秦形正怎么会变成这样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可理解不代表赞同。
“秦云是你女儿。”江枫悦叹了口气,手指的敲击也停在最后一个声响,“秦形正,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野兽尚且如此,何况你是个人。”
“就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秦形正疲惫地苦笑,“你以为现在的社会有多开放?我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多少年,就网上那两句口号支持的,那都算个屁!秦云是我女儿,我不能让她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