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皎每天放学跑到他家的院子里打探周明凯的去向,周家爷爷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每天惯着她,护着她,连家里的好吃的都要给她留一份。
陈皎皎低下头,眼眶有些红,她低声道:“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好…”
她还像是小时候做错事情那样,低着头委屈巴巴地认错,周至仁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小丫头,一下子五味杂陈,怀中的那个小东西还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们,和小时候的陈皎皎一模一样。
周至仁叹气:“皎皎丫头,我的孙子我是知道的,他向来都是那样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说,因为没有人听他说,他妈妈性子冷,他爸爸又不管,我这个老爷子哪里懂他在想什么?他长大的环境就是这样的。”
“他冷僻惯了,只有你天天追着他跑,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开心的。你们为什么…”周至仁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姑娘,还是没有把“离婚”两个字说出来:“爷爷不知道,但是他真的特别后悔。”
“之前他和白家那个丫头订婚,你别怪他,是爷爷逼他的,我装病装了半个月他才松口,但是还是连订婚那天两家人一起吃个饭都没有来。——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许嘉恒,指望着菀菀那丫头能告诉你,你能回来看看,但是你愣是没回来。”
“爷爷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爷爷能保证,他是真的喜欢你的,更不可能不喜欢这个小丫头,皎皎丫头,算是爷爷替他求个情,行吗?”
陈皎皎把怀里的陈西西放下地,任由她自己去跑,她并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玩着陈皎皎的衣服领子,然后软绵绵的小脑袋在妈妈的脖子里蹭来蹭去——那是满心依赖的感觉。
刚刚上来的时间,周明凯领她们进来,陈西西小朋友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老爷子忍不住在心里“啧啧啧”。
陈皎皎站在那里,对着周家老爷子说道:“爷爷,您知道的,我真的喜欢了他很久,在那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没有等到他的哪怕一句挽留。所以您刚刚说的这些,在我这里是不成立的。”
时间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棉线,被火苗烧掉的长度是已经走过的人生,在那段过往里,周明凯从未挽留过她,或者说,他从未爱过她。
“爷爷,虽然我年纪小,但是我也见过很多爱情。不是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和灰姑娘,而是生活中的我见到的爱情:他们可能是一对分着一碗绿豆汤的老人,也可能是正在闹别扭的情侣,但是我想,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任由对方离开的不是吗?”
即使我们可能都不完美,毕竟谁都不可能生来契合,但是即使我们在生气、或者在彼此嫌弃中走过了漫长的人生,我们谁都没有放对方离开。
如果你连挽留我都做不到,所有的为爱情而说出的借口,我真的能够相信吗?
“爷爷,其实我也很糟糕的,我脾气不好,很喜欢和人吵架,连您以前也总说我像个刺猬——连您都知道的这些,周明凯都不知道。他了解的是我呈现给他的表面,他从来没有走过来认识过我,从来都是我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你看,我是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
“但是其实,我根本不是这样的。”
女人都是骗子,她们挑着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爱的人看,女为悦己者容。
“是我的错,爷爷,是我给他表演了一个假的我,然后我无理取闹气他不能接受真的我,他做不到。所以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太累了,我不能给他演一辈子他以为的那个陈皎皎,所以我逃跑了。”
那个时候的她想呀,但凡你能接受一点点的我,那就拜托你,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你不能没有我。
但是他没有。
那个时候的周明凯,没有对陈皎皎做过任何一次的挽留。
那个时候的陈皎皎每一天都在心里祈祷:拜托了,我已经走不动了,求求你拉起我的手,哪怕只有一下,哪怕只有一秒,至少不要让我觉得,我过去的那么多年,都像个笑话一样。
但是他没有。
现在年轻的女人站在这座纪念着她的童年、她的成长、她的初恋的房子里,面对着这个见证着她曾经全部的爱情的这位老人,她平静而坦然。
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合格的妈妈、一个温柔的姐姐,所有的身份她都没有愧对,她活得勇敢而无畏,她在一点一点证明着,她曾经以为的没有周明凯就昏天黑地的日子原来只是她的幻想。
周家老爷子叹口气:“也罢,随便你们吧。”
周家老爷子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盒子,把小姑娘拉到面前,把里面的玉拿出来,给小姑娘戴上:“这是太爷爷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