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才说完,门外就有丫鬟来回话,说陆宗来了。
谢昭也故意卖关子不言语,等着陆宗进来。
静姝便端坐在靠背椅上,见陆宗进来,只悄悄的同谢昭使眼色,谢昭却不看她,低头喝着丫鬟刚沏上来的热茶。
静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正不知怎么开口,却见陆宗郑重其事走到她跟前,恭恭敬敬的朝她做了一个揖道:“在下想请夫人帮个忙……”
他说到这里却卡住了,脸色涨红了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静姝心下狐疑,又扫了谢昭一眼,那人还没把茶盏放下来,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很显然是乐得看热闹。
静姝就开口道:“陆先生想请我帮什么忙,就直说吧。”
“在下……在下……”陆宗支吾了片刻,扭头看了一眼谢昭,这和他之前跟他说好的可不一样啊,明明说好了会帮他开口的。
谢昭却道:“陆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拙荆也不是外人。”
陆宗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半,可如今话已经说了一半,倒是骑虎难下了。
静姝也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陆宗脸色都变了,只忙道:“阿昭说的对,陆先生跟我不用这么见外,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宗此时脸颊已是涨紫,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在下……在下想请夫人去一趟柳树胡同。”
“去柳树胡同?”静姝一时没听明白,还想再问一句,只听那人接着道:“在下想请夫人去柳树胡同的柳家替在下提亲。”
陆宗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谢昭手里的茶盏也放下了,静姝虽说还有几分惊讶,嘴上却已经回道:“先生开口,那我自然替先生跑这一趟。”只是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疑惑,以陆宗这样的性子,请她去提亲这样的事情还要磨蹭半日,也不知谢昭想了什么法子,竟让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陆宗见静姝答应了,只松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告退了。
静姝看着谢昭目送陆宗离开,脸上还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只忍不住问道:“你想了什么办法,让他这么快就急着去提亲了?”
谢昭却只是笑笑,拉着静姝的手背反复摩挲着,一时想起当年得知静姝就要定亲时的煎熬,心中竟依旧有几分涟漪。
“我只是照着你的办法,把他给逼急了而已。”谢昭只淡淡道。
陆宗和柳月娘的婚事很快就办成了。
有首辅夫人亲自上门提亲,柳月娘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碍于她的身份,酒席排场就一切从简了,陆宗挑了一个黄道吉日,雇了一顶轿子把柳月娘迎进了二条巷胡同的小院。
静姝又派了管事上门,帮忙置办了三四桌的酒席,请的都是陆宗的亲朋好友,大家彼此聚了聚,也算是讨了彩头。
谢昭只喝了一杯喜酒就告辞了,如今他身份超然,留在那里,大家彼此反倒拘谨了起来。
谢昭回房的时候,就瞧见茶几上摆着静姝给他新做的荷包,已经在收尾了。
上头用丝线绣了岁寒三友的花样,密密扎扎的针脚,比之前给他的那个还下了功夫。
他若是足够细心,就该一早就猜出静姝也是同他一样重生而来的。
静姝抱着仪姐儿从西次间出来,看见谢昭手里拿着个荷包,只急忙道:“你别动,针还在上头。”她原是想今晚就做好的,方才仪姐儿哭了,她过去瞧瞧,就把东西撂在了茶几上了。
谢昭就依言放下了荷包,看见仪姐儿脸上还带着泪痕,就问她道:“仪姐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静姝顺手把仪姐儿塞到谢昭的怀中,又拿起荷包缝了几针,抬头瞪了谢昭一眼,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吓唬她的。”
谢昭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讪讪的,仪姐儿却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想和娘亲睡,可是奶娘说我不可以和娘亲睡,说这样会耽误娘亲生小弟弟的……”
“……”
静姝哭笑不得,终究是停下了手上的针线活,心软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娘亲今晚就陪着仪姐儿睡好不好?”
仪姐儿见静姝答应了,只一个劲的点头,乌溜溜的眼睛都笑眯起来了,伸着藕断一样的断胳膊,要静姝抱抱。
静姝就把脖子探过去让她亲了两口,这才抬头对谢昭道:“你先进去陪孩子睡,我把这荷包做完了就进来。”
“做什么荷包,一起进去睡。”静姝还想再继续做下去,那荷包却被谢昭一把夺了过去,放在身后道:“明天再做。”
静姝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蹙着眉心道:“你别闹,上头还扎着针呢!”等她把荷包从谢昭手上拿回来,果见他掌心里已被绣花针扎出一个血珠子。
静姝一下子就心疼了,才想上去替他吹吹,谢昭抱在怀中的仪姐儿却先开口道:“爹爹疼吗?仪姐儿帮爹爹吹吹。”
仪姐儿说着,只凑到谢昭的掌心前,鼓起腮帮子,小心翼翼的吹了起来。
谢昭抬起头,就看见静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人,他脸上的笑却更甚了。
乌云公主选婿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静姝原以为和自己是毫无关系的,却也牵扯了进来。原来那乌云公主在两国交战之时候,曾被大魏的将士追杀,一路逼至悬崖,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她纵身一跃想要自戕,却被一个大魏的将士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