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却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她依稀记得,何文旭后来并没有考中举人,可何家的生意却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可见他是一个有生意头脑又长袖善舞的人。
只不过她前世倒是不记得,这位三表哥和谢昭有什么很深的交情。
但她现在也不打算去多想了,也许前世他们也曾这样交好过,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前世的她何尝对谢昭的事情这么上心的。
“谢四爷来了。”说话间谢昭已经进了垂花门,众人的视线都跟着往窗外看去,方才才吃了一记排头的尤氏也打足了精神往外看去,这宋静姝还真是命好,何家随随便便请个先生,居然还是北直隶有名的才子,白让她占了个便宜先生,叫得跟真的一样。
尤氏也很好奇这个谢四爷是何方圣神,方才听老太太说他是和宋廷瑄一年中的秀才,以为他必定是一个三十好几的中年人,可现在……她看见了什么?
她竟然看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长得又这般好看?传闻中的谢四爷,竟然那么年轻吗?
丫鬟已经挽了帘子让谢昭进来,他身上披着佛头青的织锦大氅,脸上神色淡然,比起走在他身后的何文旭,看上去更书生气几分,却更让人觉得兰芝玉树、霁月清风,连一颦一笑都好像是画上画的一样,勾一勾唇,蹙一蹙眉都让人觉得分外好看。
就连老太太都几乎看呆了,只等谢昭朝着老太太作了揖,开口道:“晚辈给老太君请安。”
宋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音也是这样的好听,听说这谢四爷因为父丧耽误了亲事。
如今尚未婚配,只可惜宋家的姑娘都还太小了,没有一个能配的上的,要不然,老太太只怕是要腆着脸上门求亲去了。
“快……快不必多礼了。”老太太忙开口道,谢昭不紧不慢的起身,视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房中众人,最后落在了宋静姝的身上,只开口道:“承蒙何老爷不弃,做了两位哥儿的启蒙先生,有幸也教了四小姐几日,白长了她一辈,还请老太太不要见笑。”
“怎么会!”老太太怎么可能会见笑呢!宋家的两个哥儿要开蒙,宋廷瑄已经在京城物色了大半年了,也还没定下来,这要是能有谢昭这样的人选,哪里还会耽误至今呢!
“能做谢四爷的学生,是这丫头的福分。”老太太道:“这丫头从小丧母,她外祖母心疼她,把她接去了扬州,我原本心里还担心呢,可如今见她这般懂事聪明,我也就放心了,可见是谢先生教的好。”
静姝被老太太点名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呢,等她抬头的时候,却看见谢昭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静姝觉得脸有些热,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谢昭,又问几个婆子道:“外头车备好了吗?早点送谢先生回去。”
“我这凳子还没坐热,你倒下逐客令了?”谁知谢昭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静姝本是好意,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想……想请先生留下来吃便饭来着,只是……今日是腊八,先生不要回去和老太太团聚吗?”
谢昭本是逗她,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便饭就算了,昨夜已经吃过你的谢师宴了,今天就免了。”
正这时候,外头婆子进来回话道:“车都已经备好了,谢四爷随时可以走。”
谢昭便站起来告辞道:“老太太,我这女学生多年未归家,她在船上整天都念着府上,可谓归心似箭,如今总算回来了,我也替她高兴。”
这句话谢昭却没有用四小姐,而是用了「我这女学生」,可见他已经认定了静姝是自己的学生了。
也就是说,若是学生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他这个当先生的,可是要过问的呢。
老太太顿时就听明白了这其中的言外之音,只点头道:“我们也念着姝丫头呢,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次的往何家去信。”
谢昭只点了点头,又道:“今日没有见到宋阁老和宋大人,不免有些遗憾,改日再登门造访。”
老太太便问尤氏道:“二老爷去哪儿了,他不知道静姝今日回府吗?”
尤氏哪里知道老太太又向她发难,只低着头小声道:“老爷自是知道的,只是他那几位同僚偏定在了今日往道观听经,我说了他也不听啊!”
“你该好好说他才是,七八年没见的闺女,难道比去道观听经重要?”
老太太虽这么说,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过分教训,只又同谢昭陪笑道:“改日等谢四爷有空,我让我们老爷下帖子请您。”
宋儒海入内阁已有五年,最近正同裴敬争次辅的位置,而现任首辅赵冬阳则是谢昭的恩师。
若是谢昭肯在赵冬阳跟前为宋儒海说几句好话的话……老太太心里有这个盘算,却当着面不好说出口。
谢昭又道:“不敢接宋阁老的帖子,改日晚辈再拜贴登门。”
丫鬟送了谢昭到门口,静姝跟在谢昭的身后,想了想开口道:“谢先生,改日我若是想见先生,也能给先生送拜帖吗?”
第20章
她会给自己送拜帖吗?
谢昭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的就是这个。她是自己的女学生,要是给自己送拜帖,好像也没有什么出格之处。
谢昭笑了笑,转头对静姝道:“四小姐若是有事找谢某,就给谢某送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