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外出多年,贵族,皇上赐婚的礼制……沈胤珩,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娶别人……“林苏,你没事儿吧?也许不是世子呢,皇上不是经常南下微服私访么,也许是流落在外的皇子?”许言为了安慰林苏,一时口不择言,被林苏警告地看了一眼。许小公子瑟瑟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好在自己向来胆子小,说话声音小,大伙又听书听得热闹,没人听到他说的话,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是他。”林苏沉默一会,原本发狠的眼睛渐渐沉寂下来,只剩下化不去的淡漠。每每这时,许言就会觉得叹息,当年飞扬跋扈的小小少年,竟变成如今这般,淡漠如冰。他始终记得自己被大房的两个儿子欺负时,才十岁的林苏毫不畏惧地走到两人面前,站在其中一个人面前,明明个头比人矮一截,硬是跳起来,脆生生的一巴掌催就甩在对方脸上。被打的人懵了,半天没缓过神来,另外一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退,林苏没再管二人,拉起地上的许言就走。那时候的林苏,眼里的坦荡和无畏一览无遗,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和许言是截然不同的人。“听说淮风月里的明月姑娘最近出了新曲子,已经被那些纨绔子弟哄抬到五百两一曲,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蹭林二少爷面子听一首免费的曲。”许言突然出声,转移话题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林苏在京城出名,除了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名声外,再就是有淮风月的花魁明月姑娘这么个红颜知己,直言只要是林二少爷去听曲,一律免费。“那就去听听是什么新曲。”林苏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施施然朝隔壁街淮风月走去。淮风月一直是京城花楼里的魁首,多少达官贵人都醉倒在这春红酒绿的温柔乡,而明月作为蝉联五年的花魁,风头自然一时无两。轻车熟路地推开春风阁的门,林苏跟明月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躺在屏风外的贵妃塌上,跟在身后的许言倒有些放不开,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的客座上。“苏二少爷今日想听什么?”明月在帘内柔声问道。“就那首五百两一首的新曲目。”林苏漫不经心地应着,合上那双淡漠的桃花眼。“好。”明月说着,就抱起琵琶,缠缠绵绵地拨弄着琴弦。这是一首讲述少女思念爱人的曲子,从二人相识的悸动到相恋的缠绵,曲调也从轻快变得热烈,后来随着爱人离去,曲子里满含幽怨和思念,明月手指拨弄的速度和幅度也开始变得缓慢。明月不愧是淮风月的花魁,除了惊为天人的美貌,音律上的才华也是绝无仅有的优势。暖阁里熏着沉香,林苏听着听着,渐渐睡着了。见外边没了声音,明月停下手中的琴弦,抱着毛毯走了出来,朝许言笑了一下,把毛毯盖在林苏身上,然后伏在贵妃塌边上,旁若无人地盯着林苏看,脸上的痴意叫人动容。许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等着林苏醒来一起回家。有了上次的教训,许言再不敢单独留下林苏一个人。头可断,血可流,林苏不可丢。这已经成为许言的做人准则。☆、静谧的气氛突然被打断,暖阁的门被推开,明月和许言一同望向门外,许言甚至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一个玄衣男子从门外走进来,身姿挺拔,俊逸不凡,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快地扫了一眼趴在林苏旁边的明月,然后大步走进来,一把抱起还在熟睡的林苏朝门外走去。被来人震惊的许言这才缓过神来,他托了托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急忙跟在那人身后,不确定地问道:“沈,沈胤珩?”沈胤珩并没有停下脚步,怀里的人突然转了个姿势,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嘴里还嘟囔着他的名字。沈胤珩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柔地亲了亲林苏的头发,然后应了跟在旁边的许言一声。沈胤珩把林苏从淮风月抱回林府,脸不红气不喘,但是跟在一旁的许言扶着大门气喘吁吁。林瑾见门外来人,丝毫不觉得惊诧,退到一边让沈胤珩进来,又拉住门口踌躇着准备离开的许言,“太晚了,今晚就在这里睡吧。”许小公子受宠若惊,红着脸进了门。沈胤珩把林苏放在床上,让欢喜端盆水进屋。他轻手轻脚地把林苏的长靴脱下,解下外衣的扣子,把林苏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忙乎半天好不容易把外衣脱了,给他盖好被子,起身想去绞帕子给他擦脸。还没起身,屁股刚离开床榻就被林苏抓着手不放,沈胤珩没法子,只好就这姿势,合衣躺在旁边,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五年了,终于能再次拥他入怀,沈胤珩悬了五年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只是怀里的人太瘦了,他一只胳膊就能环住的腰让他心疼不已,原来肉乎乎的包子脸现在也清瘦不少,尖尖的下巴戳得他胸口一阵一阵地疼。小苏,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沈胤珩清醒地抱着林苏彻夜未眠,直到怀里的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林苏醒来的时候,触目可见是一个男人的胸膛,心下一惊,抬头一看才知道这是自己在城楼上等了好几年的人,突然就冷下眼眸。他挣扎着从沈胤珩爬起来,一言不发地拿起屏风上的外衣套上。沈胤珩一见林苏的脸色,就知道他生自己爽约的气,他只能苦笑着下床,抱住冷着脸正要出门的人。“汪汪。”沈胤珩讨好地学了几声狗叫,却没想到因为这几声狗叫反而激怒了林苏。他狠狠地挣开他的手臂,却挣不开,用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吼道:“滚。”“小苏,对不起。”沈胤珩怎么可能放他走,只好死命地搂住怀里的人,不住地喊着他的名字,不住的道歉。沈胤珩的声音里充满疲惫和歉疚,林苏心软片刻,还是硬起心肠:“沈胤珩,如果你再不放开,我会让你永远见不到我。”这句威胁对沈胤珩来说是致命的,他几乎是立就松了手臂,不可思议地看着在他怀里吐出如此伤人话语的人,眼里是藏不住的受伤神色。这个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依然纹丝不动,稳若泰山的男人,因为林苏一句话,溃不成军。林苏冷淡地扒开他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离开房间。沈胤珩想也不想就跟在林苏身后,不敢再碰他,只敢跟在后面,目光灼灼,几乎要把林苏背后烧出一个洞,却依然无法缓解他的思念。走在前面的林苏突然觉得背后有些热,疑惑地在后背摸了摸。林苏敲了敲林瑾的房门,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林瑾才神色慌张地开了门。“小苏?”“大哥,你早就知道沈胤珩要回是不是?”要不然以大哥的脾气,如果两人之前没有通信,他怎么可能安然让沈胤珩睡在自己的房间。林苏直勾勾审视的目光让向来淡定的林瑾也紧张起来,他对着林苏撒不了谎。“我猜到了,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句话是真的,沈胤珩在林苏开春的那一场高烧时传来消息,说他快回来了,让他照顾好林苏。但自此以后近两月毫无音讯,当初也没说何时回来,林瑾几次想告诉林苏,却害怕让他失望而一直犹豫。林瑾也是最近听到和亲的消息,才隐约猜测到是沈胤珩。林苏心里早就有了决断,此刻也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心中所想,他知道大哥是为他好,他不是不识好歹,但他还是有一种被联合起来欺骗的感觉。全京城都知道林苏在等沈胤珩回来,而自己等着的人,却把自己要回来的消息告诉别人,而不是自己,就算那个人是他亲哥,他也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