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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赖程几圈跑下来，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拆了架似的，全身酸痛，胸腔里闷着一口气，堵塞着他的喉咙，口里似乎有血腥味。他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近窒息。

偏偏，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还坐在一边悠闲着笑他：&ldo;还有一半！要加油证明你是个有能力的男人啊！&rdo;

赖程恨得牙痒痒，脚下使劲，用尽吃奶的力气跑离那个人的视线范围！也不知是不是他心理作用，总感觉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视线！

维沅：我的眼里永远都有你！你是逃不出我的视线的！

赖程都要哭了。当初他一定是被驴踢了脑袋，不然怎么会想不开报了3000米呢！

3000米跑下来，赖程已经是条咸鱼了，全身湿漉漉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微张着嘴粗重地喘着气，都不想再起来了。

平时宅久了，几乎都是教室宿舍饭堂阅览室四点一线，除了体育课几乎不运动，突然猛烈的运动肯定吃不消。大腿像是进行了某种不可言喻的高压运动，又酸又软，一个劲地发着抖。他手抖啊抖，全是汗，就着校裤擦了擦。周围那些长跑的也有像他一样半死不活的，也有只是微微喘气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就像他平时那么努力读书，却总也挤不进前三。

还记得高一那会儿，数学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把试卷砸他脸上，一脸的鄙夷不屑：&ldo;看看你考的什么分数？还尖子班的？像你这样的垃圾，就该收拾东西回家去，别在这里浪费国家的资源，浪费你爸妈的钱！&rdo;那时数学总分150他考了61，确实是很烂，可即使成绩再不好，数学老师凭什么这么羞辱他？他数学不好，可是语文历史地理很好啊，全年级一千多人他也是进了前五十名的。

凭什么那些人都看不起他，他有那么烂吗？不甘心！

每一个不甘心的背后，都是苦与泪。有些人看似没心没肺，其实他们的心比谁都敏感脆弱，他们张舞着利爪，装出凶恶的模样，不过是掩饰内心里的自卑。

人累的时候，大脑放空，一些负面情绪就容易瞄准时机，倾盘而出。

就在赖程自怨自艾的时候，脖子上猝不及防的冰冷猛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一瓶水抡上去。那人倒不是打不还手的主，手挡住打过来的凶器，笑着移开了脸。

&ldo;我是不是真的很垃圾？什么都做不好？&rdo;

维沅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了赖程一眼，瘦弱的少年无力地躺在地上，手背挡着眼睛，整个人闷闷不乐，无助又茫然。世界之里，世界之外，他就像被丢弃在夹缝里的娃娃，看不清前方了。

他靠着赖程躺下，不自觉放柔了声音：&ldo;怎么这么想？是颗金子都会发光的。&rdo;

赖程嗤了一下：&ldo;不是你说我没用吗？&rdo;

&ldo;我什么时候……哦，我又没说错。你那么宅，能长高才有鬼呢，况且我那么说可是为你好啊。&rdo;

赖程炸了，侧身掐着维沅的脖子，眼睛都红了。&ldo;我哪里不行了啊？你凭什么那么否定我？&rdo;说到最后，他都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了。

&ldo;不是……我那时就是气你的！&rdo;维沅懵了，手忙拧开水递给他，嘴里急忙道：&ldo;喝口水冷静冷静！&rdo;

赖程接过水，直接倒在维沅脖子上，维沅吸了口气，一把甩开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ldo;你他妈这是发什么疯？自己不行，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就不允许别人说了？你是不是一直自我感觉很良好啊，难道就没有人说过你吗？像你这样的人……&rdo;

&ldo;滚！你他妈的给我滚！&rdo;赖程第一次说脏话，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罪恶感。

维沅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他不想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天开始黑了。秋风萧瑟，公园里的那几棵大芒果树树叶簌簌而下，像一只只断线的风筝，失去了自我的方向。

赖程捡起落到脸上的叶子，塞进嘴里，味道是苦涩的。

整个世界都抛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