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想法是很好,奈何苏华手里没有澡票。
“爸爸被外派,粮食关系什么的也都转到川西去了,平常单位给发的家属福利也都没有了。”苏华解释道。
“真的假的?”苏琳有些不信。
“是真的。”苏华说道:“不过没有澡票也没关系,单位澡堂洗一次澡也就两毛钱,你到地方买票呗。”
虽然两毛钱不多,但苏琳不太想花这个钱,毕竟她手上总共也就只剩下几块钱了,明天还得去见潘志远,她肯定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才行。
苏琳瞥了苏华一眼,问:“你去单位澡堂洗澡也是买票?”
苏华摇头说:“我不去澡堂。两毛钱够我在学校食堂吃一天了,我都是打点热水在家擦洗。”
铁路局家属院的开水房有免费热水,用暖壶提回家,洗个澡也就是多提几趟的事儿,苏华舍不得花钱去澡堂洗。
苏华问她:“姐姐,你要在家擦洗吗?这样的话,咱们现在就得下楼提热水了,不然到晚上排队接热水的人多,咱们恐怕排不上号。”
苏琳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了,我还是去澡堂。”
看来,去澡堂的这两毛钱是省不下来了。
毕竟她想改头换面,肯定得从头到脚彻底大洗一遍,在家擦洗可出不了这样的效果。
苏琳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身干净衣服,转头对苏华说:“对了小华,你雪花膏借我用一下,我这次回来的急,东西落在甘肃了。”
苏华道:“大姐,我没有雪花膏。”
“不能吧?”苏琳狐疑的看她一眼:“你没有雪花膏,那你是用什么擦的脸?”
“我是小孩,不用擦脸。”苏华说。
苏琳闻言,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好像确实没见过苏华用过什么擦脸油,都是用清水洗一把,毛巾擦干净就算完了。
“行吧,行吧,没有就算了,回头我在澡堂买一盒。”
澡堂里也卖着诸如雪花膏、洗头膏,毛巾、梳子之类的洗漱用品。
晚上,趁着天黑有夜幕遮掩,苏琳像是做贼一样,悄悄摸摸的去单位澡堂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好在老天还是眷顾她的,这一路上她都没有正面碰见什么熟人,她只要一转身一低头就避开了,很顺利的回到了暂住的阁楼。
阁楼上,苏华点了一盏油灯,此时正趴在油灯底下的糊纸盒。
油灯的照明范围有限,并且光线也昏暗,苏琳推开门,看到一室暗沉,下意识皱了皱眉:“小华,屋里这么黑,怎么不开灯?”
她伸手去扯电灯的开关线,将电灯泡拉开。
电灯亮起,黄色的暖黄照亮屋子里的昏暗。
苏琳关上门,提着篮子里的脏衣服往屋里走去。
苏华糊完手里的纸盒,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说道:“电费贵,我又不看书,只是糊几个纸盒,点油灯就够用了。”
苏琳心里有点佩服苏华,小小年纪,身上的韧劲却很大。
“你也太节省了,小心毁眼。”
“我每天就糊一个小时纸盒,没事的。”苏华笑笑,问:“你呢?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吧?”
苏琳:“天黑,遇见了也看不清。”
苏华点点头:“那就好。”
尬聊到此,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俩再没话可说。
苏琳第一天来,苏华也没好意思说要关灯,吹灭了油灯,低下头继续糊她的纸盒,苏琳则打开行李箱,开始挑选明天和潘志远约会时能穿的衣服。
苏琳的脸蛋被西北的风沙蹉跎的不成样子,不过衣服倒还是簇新时兴的样式。
去年下乡,她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都收拾出来带去了乡下,但乡下劳作辛苦,她第一次下地干活是掰玉米,只一上午的功夫,她最喜欢的浅蓝色毛衣就被沾了一身的碎玉米叶子,两侧的袖子也被玉米秸秆勾破了丝线,破了好几个大洞。
从那以后,她就不舍得再穿从城里带去的好衣服了,花钱找老乡做了几身粗布衣裳,上工干活的时候换着穿。
时隔一年多,苏琳再看自己以前的这些衣服,还是觉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