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没几步,猛地想起什么,回头,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苏灿的身影,可车站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穿插交织,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了。
正当我焦急地四处张望时,忽然有人从身后蒙住我的眼睛,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在我耳畔问:“猜猜我是谁?”
“蔚蓝,先别闹。我找人呢。”我将蔚蓝的手扯下来,从小到大,这个游戏她老玩不腻。
“没劲。”她绕到我面前,“找谁?”
不等我回答,她却猛地尖叫起来,“天呐,盛西曼!你毁容了!!”她指着我被晒红的脸颊。不怪她如此大惊小怪,蔚蓝是出了名的爱美,夏天出门势必得涂三层防晒霜才罢休。
我揉揉眉心,推开她的手,“别喊了!先帮我找个人。”
后来我与蔚蓝将整个车站广场转了三圈,两个公交车站都去过,依旧没有找到苏灿。蔚蓝说,肯定是有车将她接走了。
我颓然地叹口气。我与苏灿都想过要再联系,可谁都没有意识到,彼此并没有交换过电话号码。
“有缘自然会再遇见的嘛。”蔚蓝揽过我肩膀,安慰我。
缘分,这真是一个很玄妙的词语。相遇是缘分,分离是缘分,错过是缘分,无法再见亦是缘分。这日渐成为我们对无可奈何无法解释的事情的一种代名词,可又有谁知道缘分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呢。
大概我与苏灿的缘分真的只有这么多吧。忽然间我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失落感。
蔚蓝却在我耳边开始数落,说我是个骗子,答应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现在不仅瘦了,还将脸晒得面目全非的。
“西曼,对不起……”蔚蓝语调忽地一低,手指轻轻抚上我脸颊,眼睛里交织着复杂的神色,只一瞬,她又笑着大声说,“没事,我送你最好的修护露,保准在开学时你又白回来!”
在物质方面,蔚蓝向来很慷慨。可当我在停车场看到那辆绚亮的黄色路虎时,嘴巴还是不自禁地张成了大大的O型。
“怎么样,帅气吧?”蔚蓝将车门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唉,看来你爸这次又败给你了!”我瞪了眼一脸得意的蔚蓝。
当初蔚蓝说想要一辆越野车我以为是她开玩笑,她抱怨说她爸一口就拒绝了她,还板着脸将她狠狠教训了一顿说高中生买什么车!可没想到才两个月过去,蔚蓝竟如愿以偿。
蔚蓝的爸爸在我眼里一直是那种严厉、不苟言笑的人,小时候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大院里,蔚叔叔原本与我妈是同一间医院的医生,后来辞职投资房地产生意,事业一路风生水起,不出几年,蔚蓝全家便从大院搬到了市中心地段很豪华的宅子里去了。此后,蔚蓝便过着如小公主般的生活,吃的用的无不是最好的,蔚叔叔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百般娇宠,蔚蓝骄纵的性格大抵就是在后来的环境中慢慢显山露水,只要是她想要的,使尽一切手段千方百计她都要去得到。
不用想,为了这辆车,蔚蓝肯定又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了。
果然,蔚蓝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冲我眨眼:“我可是绝食了三天三夜才得到它呢。”既委屈又得意。
“你爸真是前世欠了你的。”我不禁摇头苦笑。不是不羡慕她的,当然,我并非羡慕蔚蓝有一个富足的家,而是羡慕她有一个宠她宠到近乎溺爱的父亲。
我对爸爸的印象仅是相册里那些泛黄的旧照片,以及妈妈偶尔讲给我听的关于他的一些细枝末节。他是在我一岁那年意外去世的。
小时候,我经常会想象被爸爸扛在肩膀上的感觉是怎样的,也曾有过浓浓的失落。但妈妈很爱我,连同缺失的那份父爱一起。长大后,那份没有父爱的遗憾便全部化成对妈妈的依恋与爱。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不幸福。
“对了,亚晨说要给你接风。”蔚蓝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晚餐时间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接风……还洗尘咧。”我笑,“他在忙什么?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在假冒伪劣!”
“啊?”
“名家油画复制版,一副两百块。他干了一个月这勾当了。”蔚蓝撇撇嘴,“又不缺零花钱,真不知道他那么没日没夜地画干吗!有次我去找他,天呐,泡面盒子堆满了茶几,客厅地板上乱七八糟的。”
“他那是热爱,热爱懂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呀,手一摊开,大把零钞掉下来。亚晨多好一有为艺术青年呀,我不懂你为什么老那么看不惯他,其实你跟他……”
“姐姐你饶了我吧。”蔚蓝低低哀嚎一声,猛地踩一脚油门,以飞速来逃避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