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常想,如果安利亚不是牧师,如果安利亚对堕胎的看法不是那么坚持,如果她不是那么懦弱,如果特里夫没有出生,那么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但当时那道无可撼动的静默之墙已然筑起。
特里夫和安利亚那么相像,如同在黑暗中亮起一丝光明,甚至点燃一丝希望。因此她去了一家没人认识她的诊所,给了他们两根头发,头发是从他们的枕头上拿来的。她在书上读到说只要两根头发就可以查出一种名叫dna的密码、一种基因指纹。诊所把头发送到国立医院的法医学研究所,那里采用一种新方法来鉴定亲子关系。两个月后,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那不是梦:停车场、黑色脚印、喘息声、疼痛,全都不是梦。
她又看着电话。当然打错了。她在电话那头听见的呼吸声显露出不知所措的反应,因为对方听见了意想不到的声音,不知是否该挂上电话。仅此而已。
哈利走到玄关,拿起对讲电话。
&ldo;哈啰?&rdo;他大喊,盖过客厅音响播放的英国乐团法兰兹&iddot;费迪南的歌声。
没有响应,只听见苏菲街传来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
&ldo;哈啰?&rdo;
&ldo;嗨!我是萝凯,你睡了吗?&rdo;
他一听就知道她喝了酒,喝的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她的声音高了半音,美丽深沉的笑声在话语间荡漾。
&ldo;还没,&rdo;他说,&ldo;晚上玩得开心吗?&rdo;
&ldo;很开心。&rdo;
&ldo;现在才十一点。&rdo;
&ldo;她们想早点回家,明天还要工作。&rdo;
&ldo;嗯。&rdo;
哈利想象她的模样:挑逗的神情、眼中的光芒。
&ldo;我把dvd拿来了,&rdo;她说,&ldo;你得开门,我才能丢进你的信箱。&rdo;
&ldo;好。&rdo;
他伸出手指准备按下开门按钮,让她进门,手指却停在半空中。他知道现下这个片刻,机会之窗开启,他们有两秒时间可以把握机会,这时他们都有台阶下。他喜欢有台阶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因为要再重新来过一次实在太复杂也太痛苦。既然如此,他的胸膛为何剧烈起伏,仿佛里头有两颗心在跳动?他为什么不立刻按下按钮,这样她就可以进来然后离去,也离开他的脑海?按吧,他心想,将指尖放在按钮的硬质塑料上。
&ldo;不然,&rdo;她说,&ldo;我也可以拿上去。&rdo;
哈利开口前就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一定很怪。
&ldo;不用了,&rdo;他说,&ldo;我的信箱是没名字的那个,晚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