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王定会为你建一座珈蓝……”他说着一顿,必是想到眼下窘困不堪的处境,哪里还有心力去建什么寺庙。
惠琳微微一笑,“大王,贫僧听闻前日军中抓到几个齐国百姓,说是要救什么四皇子?”
“是啊,一群愚民而已,说是什么文襄帝的四皇子被突厥劫走了。他们也不想想,高洋逃了,会把那帮养尊处优的皇子近臣留在边陲?再说,我们又遭遇齐国援军,连头牛都没抢到,还劫什么皇子……”
“大王可还记得,齐使曾说他们进献的公主乃文襄帝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那刺客就是……”库头一愣,“有这个可能吗?”
“当初,贫僧用五十斛瑟瑟从武卫将军那里换得齐主将赴九原城的消息,也顺便问了他肆州的主官,他说,肆州无刺史,由文襄帝的四皇子以散骑侍郎的职官代行其事。”
“若真如此,本王倒对齐国宗室刮目相看了。”库头若有所思道,“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大王倒可以遣人再去打探打探。”
“那你呢?”库头饶有兴趣的望着惠琳。
“贫僧会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武卫将军。”
“他会愿意帮这个忙吗?”
“贫僧幼年家贫,从祖在精舍禅室修行,便寄养在那里混口饭吃,如此得以与武卫将军相识。若非如此关系,恐怕五十斛瑟瑟换不来齐主的消息。”惠琳嗤嗤一笑,“更何况若能换得皇子归齐,与他亦是功劳一件。”
库头点点头,心下稍安。
“倘四皇子尚在,大王欲以何计将其救出?”惠琳问道。
“我们兵困马乏,哪有什么计策,只好用白鸿与之交换,就看我那大兄是更恨那刺客,还是更爱这个女儿了。”
“大王肯舍白鸿这保命符?”
“她哪里是什么保命符,催命还差不多!如今我部羸弱,若再以白鸿为质,俟斤只会加速征剿。当务之急,是与齐国通好,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
九月的塞上已是孟冬。
木杆可汗对孝瓘的恨意便如这草原上的风雪一般肆虐无忌——他不准他顷刻毙命,而要啜其肉,饮其血,受尽人世□□。
白天,他将孝瓘缚于马后,拖拽于起伏的草甸之间,再命人用带了倒刺的硬鞭抽打,最后择一处最重的伤,割下一片肉来佐酒;到了夜晚,又生生剥了血肉相连的衣衫,将他投入盐沼之中。
盐水浸没伤口,无法形容的剧痛将那悠悠荡荡的魂魄拉回残败的躯壳,孝瓘望着漫天的繁星,神志从未有过的清明。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曲子在他心底轻轻淌过。
敕勒川,那是每一个高氏少年魂牵梦萦的家园:一望无垠的草原,马蹄踏碎的夕阳,夜光杯中的明月,挥肆无忌的青春。那里没有朝堂的倾轧权谋,亦没有战场的血腥杀戮,只有胡笳拍中的梦想,以及每个人心底渴求的自由。
此时此刻,孝瓘躺在这里,苍天如茔,大地如棺,如瀑的繁星,仿若绿竹院里微莹的颈珠,抑或幽深晋水中摇曳的河灯,是谁为他点了光……照亮那条回家的路?
……
……
昏黄而模糊的光斑突然明亮成一线,越来越刺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