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我去厨下寻食,恰巧碰到你父强抱厨奴兰京,兰京不从,还提出南归,被连甩数个耳光。你父走后,道人来了,兰京不认得他,只道是个偷食的小奴,随手给他一碗粗饭,他就边吃边给兰京讲了苻坚娈囚慕容冲的故事……”
“此事当真?”孝瓘低着头,猗猗看不清他表情,“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恨你父亲,我诅咒过他。”
“那为何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你的杀父仇人去送死!”话既出口,猗猗便觉不妥。
果然,孝瓘低声追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在九原城?”
猗猗冷然一笑,“他在城里吗?那便再好不过了!”
孝瓘抬眼望着猗猗,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紧握的双拳在她的掌心中微微颤抖。
“你引突厥入城吧!然后田园山林,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许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猗猗,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等我打完这场仗,我们一起归隐,好不好?”
猗猗果断的摇了摇头。
二人就这般对视着,再无只言片语。
天空不知何时变为锈红色,细雨如丝飘散,空气却执拗的闷燥着。
“你既不肯……我也该回去了……”猗猗伸手在空中,她望着高处的蜡烛,“你能帮我把那个拿下来吗?”
孝瓘蹙了蹙眉,“猗猗……是谁帮你放上去的?”他说着站起身,去取那蜡烛。
“这很重要嘛……”猗猗的声音一滞。
孝瓘低头,见她正将一柄短匕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胸膛——而他,已然来不及阻止。
“猗猗!”他大惊之下死死握住她手,触手一片湿粘,“你……”
“你一定在猜测——是谁送我来此地?又是谁帮我把蜡烛放上去?”空中利闪如刀,照亮了猗猗虚弱的笑容,“四哥哥……那件事,我没有证据,但我愿以性命起誓,你一定要信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孝瓘发疯般抱起她,“……我带你去找医官!”
此时狂风呼啸起来,裹挟着雨丝抽打在脸上,孝瓘脚下一滑,在摔倒的一瞬间,他仍紧紧的将猗猗护在怀中。
“我一直想不通,你是六镇高氏,我是元魏嫡女,命定的舛驰,怎会有相藉的因缘?……现在我懂了,上天从不曾厚待于我,微茫为了永夜,而短暂的相聚是为了更为长久的别离……”黑暗中传来猗的嘶哑的声音,“我今生注定无法成为你的妻子了……那支青雀子,我们各留一股吧,以为来生相认的信物好吗?”
“不!不要!……”孝瓘疯狂的否定,“你为何不肯等我?海角天涯,我不姓高,你也不姓元啊……”
“亦如你不肯信我……可是这次,信我,好吗……”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猗猗突然出现在这即临大战的边陲,言语间逗漏的许多不该为她所知的信息,的确引起过孝瓘的警觉与怀疑,然而,这并不是他不肯与她远走天涯的原因。
“猗猗,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可是……百姓何辜?”
风停了,雨倾盆而下,孝瓘在雨中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