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永远汗津津的,完事儿之后也总是满头大汗,我在他下面总有种快被淹死的感觉。他喜欢吃潜艇三明治。油、醋、洋葱、蒜的味道全随着他的汗排了出来。无论他碰过我身体上的哪里,就会在哪里留下这些气味儿。和他做一次爱,我身上总会变得油乎乎的,感觉像被流浪汉非礼了一样。
沃尔特就是一头笨手笨脚的大猩猩。
结婚三年后,沃尔特想要孩子了。一天晚饭之后他直接把这想法告诉了我。我们从来不在一起吃饭,往往是他坐在咖啡桌前吃,我就到另外一个房间,或者坐在早餐桌前吃。吃完之后我就等着,好收拾他饭后的烂摊子,免得在家具上留下永远无法擦洗掉的污渍。
那天晚上我做了伏特加风味的粉汁通心面。当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他这个人窝窝囊囊的,吃饭也一样。结果一根面条从盘子里掉出来,落在地毯上,看上去就像一条正往地里钻的毛毛虫。融化的帕玛森乳酪已经沾到了纤维上,粉色的酱汁渗透到了地毯中。我一阵心疼,那地毯恐怕又要拿去用蒸汽蒸一蒸才能洗干净了。
他就是那时提出要孩子的事情的。
我正弯腰捡他掉在地上的面,他站起来,手放在我的后腰上,仍和平时一样冷淡地说:&ldo;咱们生个孩子吧。&rdo;
七个字。每个字都像一团烂泥,都像掉在地毯上的通心面。
我直起身,第一次忍不住发了火。
我说:&ldo;等你什么时候不再像个邋里邋遢的小孩子了,我们再说要孩子的事。&rdo;
沃尔特原本是有机会活命的,只要他当时服个软,说句好听话,哪怕是闭嘴都行。
可他偏偏没有闭嘴,&ldo;你他妈说话给老子注意点。&rdo;
而且不仅如此。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就是我还拎着那根面条的手。他抓得很紧、很疼。他是故意的,从他得意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
我使劲抽回了我的手。
&ldo;那就算了。&rdo;他悻悻地说。
随后我走进了厨房,来到搅拌器前。那是一台陈旧的奥斯特双速搅拌器,有个蜂窝状的底座和厚厚的玻璃罐。我抓住把手提起搅拌器,大步走回了客厅。
沃尔特已经又窝进了他的椅子里。我走到他跟前时,他抬头看了看我。
&ldo;你手里拿个搅拌器干什么?&rdo;他问。
我二话没说就举起搅拌器朝他的头上打去。
我并没有一下子把他打晕,但他伤得着实不轻。他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头破血流,试了好几次想爬起来都没有成功。
于是我就把他拖到了厨房里。
我把一整套厨房用刀全都拿了出来,还有砸肉的榔头、切肉刀。说得确切一点,我把他活着给千刀万剐了。整整两百磅肉。地上血流成河,都渗到了厨房的地砖缝里。
我把他的骨头装进垃圾袋,把肉填进了垃圾处理机。
垃圾处理机的质量很好,直到最后才被带头发的头皮给缠住了一次。不过仅此一次便把处理机给报废了,排水槽口飘出一缕焦煳的青烟。
这之后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所以就报了警,然后等着他们。
警方逮捕了我,我没有反抗。
没有人保释我。这起杀人案在当地引起了极大震动。我们那个社区以中产阶层居多,向来和谐宁静,偶尔冒出一桩家暴案件或者谁家的小孩踢响了别人的汽车警报器,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件了。
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丈夫碎尸万段?可想而知人们会有多么震惊。
那件案子甚至还成了轰动全国的新闻,虽然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