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是不好猜的。
这位做父亲的皇帝,已很少夸赞太子,反而会常常夸赞魏王殿下。
绝大多数做父亲的或许都很少夸赞最看重的儿子,即便是有也是藏在心里,众人尽量往好的方向考虑。
说起太子监理朝政的事,随行众人也只好缄口不言,不敢评价太子。
长安,李道宗近来很忙,中书省给了几個文吏,又因为太子殿下这所谓的官吏下乡的规矩。
他的京兆府也因此更忙了。
今天,李道宗还要带着一群中书省的文吏去各县查看,一路上岑文本还在喋喋不休。
一直到了高陵县,他才安排事宜。
当地的县丞与主簿亲自来迎接。
近来,李道宗的生活也基本上都是这样,带着文吏去各县打转,除了指点治理方式,还要引导乡民丈量田亩,清查户籍。
岑文本,年少便才学出众,十七岁入仕,二十五岁便身居朝中秘书郎,如今三十二岁,位居中书侍郎。
如马周,褚遂良,他亦是朝中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
高陵县地势高低分明,其中一部分为黄土残塬,是西高东低的地势,而整个高陵县都坐落在地势较低的一片盆地中。
李道宗作揖道:“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岑侍郎了。”
不用他说,岑文本手下的文吏都已去做事了,他卷起袖子在河边洗了洗手,看着河道,低声道:“京兆府不能只给朝中领路带人。”
对李道宗来说给朝中跑腿已经是最轻松的活了,别说治理关中各县,一两个县也就罢了,长安有十二个县,整个关中三十六县呢!
对他这个武将来说,又专业不对口,压力不可谓不大。
换言之,底下各县的县丞能力大一些倒也算了,偏偏还有不识字的,比他这个罢了兵权的武将还不是。
见对方不答话,岑文本叹道:“你知道太子每每都在奏章说一线基层是为了什么?”
李道宗还是沉默不语。
岑文本解释道:“房相说朝中一直以来都是上行下效,可如此一来各县治理便会出现参差,要明白这个道理也很简单,太子殿下可以朝中与各县保持更多的联系,从而将长安中枢与关中各县紧紧地绑在一起。”
“房相说过,这些举措但凡施行下去没有坏处,因此能够提振长安的号召,关中这八百里秦川,若真的能够拧在一起……”
言至此处,岑文本评价道:“中枢固然重要,不论当初南北两朝或前隋,历代皇帝很少往下看。”
李道宗挠了挠耳朵,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对这个京兆府尹,岑文本颇有一种恨其不争气,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道宗是江夏郡王,还是陛下亲自任命的。
这点事由不得朝中答应不答应,也没人敢不答应。
岑文本叹息一声,道:“其实太子对京兆府是寄予厚望的。”
李道宗吸了吸鼻子,似乎觉得秋风更凉了。
长安城,高国公府邸。
高士廉近日来痴迷打牌,最近几个老头子又多了一个牌友,欧阳询。
欧阳询正在重新给一张张用软木做成的牌重新写着,他握笔依旧很稳,笔法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