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巷口,不远处,一个老妇人驼着背,挎着小包,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过,他开始气势汹汹地向她走过去——管他呢,鬼切恨恨地想着,他已经不是人类了,无需再循规蹈矩。人循规蹈矩。
他走到她面前,他比这瘦小枯干的妇人高上一尺。
“喂,把你的包给我。”他低声说。
老妇人诧异地抬头看他,盯着他的脸庞,不知怎的,鬼切不太敢直视她。
“你显然是新手。”她说,“我猜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那又关你什么事?”他说,脸腾地一下红了,还好在黑暗中看不见。
“一个真的抢劫犯是不会乖乖地站在那儿等一个老婆子把钱包掏出来的。”她说。
“才不是,我。。。。。。”
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忽然又像潮水一样消逝了,被丢弃的道德感转败为胜,这真是个馊主意,鬼切想,他无比希望自己回到五分钟前,这样他可以把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打晕。
“你看起来苍白得就像一张纸。”她说,“天气这么冷,你就穿这点衣服,年轻人?”
他不能再看她这双棕色的眼睛,他拔起腿来要走——但是一双手从身后把他轻轻地拽住了。
“可怜的孩子。”老妇人说,“跟我走吧。”
老太太的房子离这里两条街,独栋,分上下两层,面积不大,她在厨房里忙碌,在碗里倒上罐头汤,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又把两片吐司放进烤箱,在微波炉发出嗡嗡的运转声的时候,鬼切先对她坦白了。
“我是个仿真人。”他说。
“然后呢?”
“而且我犯了一些事情。”他决心承认到底,“恐怕警察们现在都在搜捕我,待在这里,你也许会因为窝藏罪犯的名义被我牵连。”
“可以告诉我吗?”她说。
鬼切犹豫了,老妇人的手伸进胸前摸索,拽出来一条十字项链。
“你尽可以相信我。”她说,“以真神的名义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于是他终于向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略过了源赖光的部分,当他话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时,烤箱设定的时间也走到了尽头,发出“叮”的一声。
老太太把食物端出来,鬼切热乎乎的奶油的香味使鬼切沉醉,使他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你。。。。。。“诞生”有多久了,”老太太说,“但我有个儿子,跟你看上去差不多大,他也是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