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当下最困扰他的事情,又是什么?
第六次在深夜来到源赖光的家,这次没有地下室的秘密约会,鬼切送在与其他公司的人一起喝了酒的源赖光回家。
鬼切在客厅里替他泡茶的时候,回头一看,源赖光已经不见了,急急地去找,结果在卧室发现了已经躺在床上的源赖光,闭着眼睛,伸展开四肢。
他不知所措地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走过去,替源赖光盖上被子。
源赖光安安静静地让鬼切忙活,最后在他停手的那一刻,对鬼切说:
“陪我躺一会儿吧。”
鬼迷心窍一般,他没有立刻说不——于是立刻就过了拒绝的最后时限。
“只是躺一会吗?”他说。
源赖光望着他,露出笑容,说:
“当然。”
于是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慢慢地钻进被窝,在床的另一端,把被子拉过赤裸的肩膀。
没有触碰,没有挪动,他们躺着,中间仿佛隔着一条分割土地的河流,以人的肉体为起始与终末,如同俄罗斯漫长的国际线。
鬼切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酒味与润肤露的香气,醛香中带着一丝清苦。
“这是什么气味?”他说。
“龙胆花。”源赖光回答,朝他转过头来。
这时声控的台灯在他们的对话中重新亮了起来,一丝昏黄的光明照亮了源赖光的面庞。
鬼切能感觉到源赖光身上沉重的热气,在被褥中释放出来,清晰地像撒在肌肤上的火种;
有几缕温热的长发越了界,轻轻地拂过他赤裸的锁骨与肩膀。
源赖光后来十分得意的是,是鬼切先主动的。
他面向自己躺着,不大成功地掩饰红彤彤的脸颊和耳朵,然后靠了过来,用紧张的嘴唇试探地触碰他,闻闻他身上的气味。
源赖光笑起来,拽下他的发绳,
十二点一刻的时候,鬼切刚刚躺下。
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和源赖光,实际上已成了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