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女方守孝到期,宁家就急急去提亲,生怕万一宁秀才真要休妻另娶,坏了名声,女方再悔婚。
杨大夫见宁培墨把墨已经磨好,点点头,表示赞许,提笔刷刷几笔,写下一张方子。
道:”周氏的伤无碍,换几次药结痂后就无事了,至于内里,照这个方子吃几服,如果不再头晕,就好了。你们先去给她抓药煎药,吃完觉得不好再去镇里找我。到时她应该自己就能走着去了。
如果她醒来头晕严重,呕吐,就再去喊我来看看。放心,我说的是如果,应该不会如此。“
然后他把纸交给宁培墨看,他宁家的孩子们都跟着父亲学着认几个字的。
宁家次子宁炫墨也踮着脚挤在长兄身边看那药方,家里几个孩子,数他最喜欢认字。
无奈父亲甚少回家来,他认得的几个字,还是长兄和长姊平时没事的时候教的。
他只见药方写得龙飞凤舞,对本来认字不多的他来说,根本认不清写的是什么。
大夫收回药方,留下了一些药粉和白布,嘱咐他们按时换药,让宁家傍晚来药铺取药,收了谢平给的诊金,也不要宁家再送,自己提着药箱,走回镇上去了。
早在女孩儿们去请大夫的时候,谢平已经把事情对钱氏和宁家长孙宁垣墨详细说了。
最后他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道:“这次我们头儿自己的钱,先拿了给大婶治病看诊用,剩下的,买了补品给她补一补。
官府的奖励,发下来估计快了也得一两个月。到时候麻烦宁村长去县里领一下。”
村长听提到自己,忙矜持的站起来应是。
谢平冲村长点点头,继续道:“此间事了,我还有公事要忙,就不叨扰了,后面有什么事,村长再去县里问县太爷即可,下官告辞。”
言罢,他对屋里众人一拱手,出得屋来,不顾宁家长媳说着“饭快做好了,留下吃口饭再走吧”的话,带着安静等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呼啦啦走了个干净。
村长紧赶慢赶送出大门,只来得及看见那群黑衣人远去的背影,看着他们走到山脚下,与等在那里的几个人和一群马汇合。
然后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打马飞奔远去。
村长回过身来,冲钱氏说了一句:“钱十三弟妹,我家里有些事儿,我先走了啊,十三那儿,我就不去说话了,有事儿喊我。”
这人吧,久病后性格就变了,他不想见这个十三弟宁老头。
然后他踢踢踏踏的走了。
村长家在村子的正中间,而宁家在村头,几乎是村外了。
宁家老宅也在村里的,不过那处宅院分给了宁家老二。
宁家老大,自小读书,当年是凤凰台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
当然,现在也是。
因为他是本朝凤凰台村几十年出的唯一的一位秀才公。
宁秀才中了秀才后,一直住在县里。
宁家一家老小,在地里刨食,辛辛苦苦劳作一年,仅勉强够一家吃喝和宁秀才在县学的束修和读书的笔墨钱。
村人供一个读书人不易,时间长了,当宁家老二娶妻几年后,宁家老二不愿意了。
长兄宁远才读书多年,几乎把家底掏空,二十八岁岁中了秀才后,十年都没中举。
宁家老二闹着分家另过,他不想再白白供养遥遥无期的长兄。
长兄家孩子多,孩子们吃的也多。
他刚成亲,只有年轻力壮的两口子,除了地里的产出,稍微再找点零工干点就能养活自己这两口人,而且过得很好。
而长兄的读书,是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