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本来要来与娘娘一同用午膳的,不过娘娘却睡在了软榻上,皇上心系娘娘,果断的就将娘娘抱到了床上,皇上对娘娘可是特别好呢。好像据奴婢所知,皇上一向待人冷淡,很少看见皇上有笑的时候,不过自从娘娘来了以后,奴婢每天看到的皇上都是笑的很开心的。”翠儿放下手中的东西,似乎很不可思议的说着对风御殇的看法,而且眉眼间的崇敬之意,展露无遗。
风御殇真的待自己是真心的吗?可是,就算是又如何?他们终究只是受害人与被受害人的关系,是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樱月点了点头,“好了,本宫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现在刚过了戌时,天已经大黑了,不过今晚的月亮很圆,繁星满空,外面也很凉爽。”
听了翠儿的话,樱月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果然是黑幕降临,月圆如盘,周围的点点繁星格外亮眼,她收回了目光,道:“秋儿回来没有?”
翠儿捻起桌上的茶壶为樱月斟上一杯沁脾的雪香樱露,递给樱月,“秋儿姐姐还没回来,不过她下午递了消息说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哦……”樱月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翠儿,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本宫饿了。”
看樱月刚刚还一本正经的,现在倒像一个小孩子般,不觉有些想笑,但还是忍着了,“是,奴婢马上去准备。”语罢,她便迈开步子,正欲出去,樱月立马叫住了她,“等等。”
翠儿回过头,“娘娘还有何吩咐么?”
“今后在我面前,就不要奴婢奴婢的自称,学学秋儿她们,咱们能同居一宫,已是缘分,你本是可怜的人,既然我做了你的主子,就一定会为你做主,那日梅儿与你的事,我已经有了打算,以后在雪樱宫不要有所负担,记着,雪樱宫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樱月目光柔和,语气间又满是慈善悲悯之意,惹得翠儿泪眼婆娑,她冲樱月点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道微笑,永远留在了樱月的心中。
樱月也查过她的底细,从小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被寄养在她舅舅家,舅舅好赌,输了钱就对她任意打骂,舅妈又是个悍妇,经常跟她舅舅吵闹个没完,他们还有个儿子,那更是整日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经常对翠儿实行骚扰,有一次更是半夜摸到翠儿的房里,准备生米煮成熟饭,可是被舅妈察觉,她那个表哥竟然诬陷她勾引他,一夜之间,闹的鸡犬不宁,最后,翠儿离家出走,为了逃避表哥的纠缠,她毅然进了宫里,做个小宫女。
看着翠儿离去的身影,樱月垂头叹息,世间的人儿都是如此,好人总是多磨。
吃过晚膳之后,樱月因为之前睡过,所以全然不觉困意,眼下吩咐宫人都去休息,只和翠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乘凉。
刚入夏的天气总是有些连绵的阴雨,不过,还有这几天还算晴明,空气里隐隐的混着泥土带着花草的香气幽幽而来,樱月看向那满园的雪樱树,已是无一点粉嫩,有的只是青翠与细芽。
樱月回头,看向一脸深沉的翠儿,眼中潋滟起一丝异样的微光,她放低了声音,问道:“来,翠儿,坐下。”
翠儿立即回绝:“那怎么行?娘娘是主子,奴婢是丫头,那有主子和丫头同座之理。”
“现在院中只剩你我二人,只有朋友,没有主仆,你知道么?”
樱月言辞恳切,翠儿看着她欲怒的眸光,咬咬牙,坐到了离她最近的石凳上。
“你怎么了?”晚间十分就看见翠儿心不在焉,樱月有些好奇,便直接问了。
翠儿低着头,不敢直视樱月那欲将人洞穿的眼,摇摇头,“没事!”
樱月轻声一笑,“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翠儿没想到樱月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当下便抬起了眸,不做解释。樱月也看得出那满目的心酸与苦楚,是经历了多少的事才积淀而成的!她打听翠儿家里的事时,也知道,她打听到的那些根本就是浮云,真正的不齿之事只有翠儿才知晓。
见翠儿迟迟不作声,樱月又道:“翠儿,如果你把我当作至亲的朋友,就好好跟我讲讲你发生的事,我愿意做你忠实的听众。”
翠儿一愣,大概也已经揣测到樱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问,她抿抿唇,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直是自己不愿提及的,因为只要每次一想到那些事,她都会浑身哆嗦的冒冷汗,没有人能想到她那时才4岁,都经历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那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翠儿眸光的怯意,樱月担忧的抚上她已渐冰冷的手,“当然,你不想说没关系,只要你记得,我们永远在你身边就行了。”
听了樱月的话,翠儿终于止不住内心的柔弱而淌出泪来,她呜咽的唤了声,“娘娘……您怎么能待翠儿如此的好呢?”
樱月伸手拂去她眼角依然滚烫的热泪,柔声道:“傻瓜,相遇即是缘,再说你个性淳朴,我没理由不对你好啊?”
翠儿抹上一丝暖笑,她低沉的眸渐渐闪过这些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能感觉到樱月传递给她的温暖,恐怕长到这么大,樱月是唯一一个待她真心的人,她很感激,很欣慰。
过了许久,她才悠悠的开口:“二十几年前,我的父母还是一个小商人,每日奔走于各地城乡,可是那几年朝政**,贪官克扣米娘,又大肆收税,很多人都因缴不起地税被活活饿死,也有些胆儿大的,去找官府理论,可都是有去无回,被那些油光满面的官兵活活打死,我的父母路过那儿,好心的为他们带去很多吃的,可是毕竟一人之力有限,还是没能起到根本作用。”
她顿了顿,继续道:“于是,他们回了都城,想奏请当地的大官启奏皇上救救那些可怜的人,不过那个大官竟也是贪官,当下就抓了我父亲,整整受了五年的牢狱之苦,不过,还好我娘对他不弃不离,一直苦等了五年,我爹感动,一出狱就与我娘成了亲,不久便有了我。后来他又打听了一下之前那些灾区的情况,五年的时间,根本就是变本加厉,范围在不断的扩张,死的人不计其数。我爹真是恼了,把我跟我娘送回川州过后,就自己去了都城告御状,可怜被那些贪官活活的打死。”
翠儿渐渐泣不成声,但仍然接着说了下去,“我娘……她是如此深爱着我父亲,可我父亲死的时候,她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以后终日生活像个傀儡一般,最后病逝了。我就被舅舅家收养了。”
樱月不动声色的仔细听着,脑海里也在揣测这之间的许多事。
“那然后呢?”她不禁好奇,便问了下去,她知道,后面才是重点。
翠儿轻咳了两声,接着说:“我的舅舅是个赌徒,整天窝在赌场,舅妈每天都和他吵架,一生气就打我,我记得,小时候的我,既然全身无一处完整的地方,这些都不算什么?表哥既然还要强行占有我,舅舅,舅妈不在家时,他就对我动手动脚,好几次都差点被他玷污,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逃走了。可我一个小丫头根本就跑不远,没过多久就被表哥给找到了。那日在破庙,要不是被皇上所救,我早就……”她哽咽着流露出几分敬佩与感激,“后来,我就进了宫,至于表哥,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