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勉敷打发走悻悻然的韦兴,还觉得自己本事见涨,居然随口糊弄几下就省了一笔大钱。
他顾不上留在这儿欣赏战果,带着轻松愉悦兼得意的心情,乘坐马车回家,下马车时三步变作两步,近乎是蹦蹦跳跳进入家门,心中的志得意满溢于言表。
“去何处了?”
彭勉敷刚在堂屋坐下,连口大气都没顾得上喘,就见到老父亲彭华出现在眼前。
他急忙起身上前相扶。
“父亲不是在后院养病吗?怎突然出来了?这要是有宾客临门,看到您这样,不就什么都穿帮了?”
彭勉敷提醒老父亲,咱装病就装到底,你这样我很难做好不好?
彭华皱眉:“问你话,没听到吗?”
彭勉敷一看彭华严肃的脸色,就知道一些事瞒不住,随即将韦兴出面帮自己,派人去张氏药铺闹事,甚至打砸抢的情况说了出来。
“从你口中,我只听到你的傲慢无礼……哼,看来你连最基本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明白。”彭华摇头,以失望的口吻道。
“父亲,您这是怪孩儿行事不顾后果吗?这次可是韦公公主动上门来说他可以找人相助……姓张的得罪了韦公公还有梁公公,纯属咎由自取。”
彭勉敷一脸不服地说道,“有这二位朝中顶级大佬相助,咱还需要怕谁么?”
彭华脸上带着几分失望之色:“唉,你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竟沾沾自喜……你以为太子如今不得势,太子的姻亲就可以被人随意拿捏?”
“不然呢?”
彭勉敷扁扁嘴道,“韦公公都出手了,不正代表张家不得人心么?此时不趁机大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彭华问道:“那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韦兴不亲自动手,偏偏要找上你,让你来出这个风头?”
“我……”
彭勉敷一时语塞。
彭华厉声喝斥:“如今朝中上下最为人瞩目之事,明面上看是太子在文华殿听政,但实际上乃陛下龙体安危……为何在此时,梁芳和韦兴突然决定对张峦动手?或跟陛下病情日益严重有关。”
彭勉敷嗤之以鼻:“爹,你不会真以为张峦会给人治病吧?那人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神棍!要是他真有本事,陛下早安排他进太医院了。”
彭华一脸气恼,似乎都不想跟儿子讲道理了,因为就算讲了眼前这偏执的儿子也听不进去,更听不懂。
“你说曾有人在药铺门前见到皇后王氏家族之人,到底是怎生回事?”彭华又问。
彭勉敷道:“是老九看到的,他说乃瑞安伯之子亲临,具体是因何去哪儿,没人知晓。我敢确定,王家跟这药铺真的没什么关联,父亲实在不必杞人忧天……怕得罪这个,又怕得罪那个,咱就彻底没法在朝中立足了。”
“你啊你……”
彭华指了指儿子,整个人都无语了。
但他还是没有过多评价,站起来就往内院走。
“父亲您想退出朝堂,但孩儿却不愿彭家就此埋没……想您多少年寒窗苦读才考取功名,又经过多少年磨砺才能位列宰辅,轻易就选择放弃,难道不让家人和追随您的人寒心吗?无论如何,这京师都该有我彭家一席之地。就算您再瞧不上眼,儿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彭家,绝无私心。”
彭勉敷越说眼睛越明亮,昂首挺胸显得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彭华转过头,怒不可遏喝斥:“你先把张家开药铺的目的搞清楚再来跟我说这些话!”
彭勉敷扁扁嘴,不屑一顾道:“姓张的开药铺还不是为了赚钱?刚当官就想捞银子……为官者营商能有什么好鸟?”
言语间他似乎把彭家自己人也给骂上了。
彭华怒道:“你是真不知朝堂险恶哪!张来瞻入朝没几天,就敢上疏参劾梁芳和韦眷,为父今日刚刚听说,张来瞻连举荐他的李孜省都一并参劾了!如果他当官只是为了那三瓜俩枣,敢如此冒头?连小命都不要了么?
“一个能把自己女儿嫁到东宫,将来贵为国丈之人,如今这般高调行事,你竟觉得他只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自己被人利用尚且不知,还有脸在这儿高谈阔论?哼,中书舍人这差事你不用当了,回国子监多学几年吧!”
“父亲,您……”
彭勉敷听到这儿,差点儿犯浑就要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老父亲的衣领质问。
他甚至没听进去彭华先前那番对张峦动机剖析的言论。
因为他心中早就把张峦认定为一个只想着赚钱,甚至不惜跟他大打出手,毫无私德可言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