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玗蹙眉:“就这……值得你发笑?”
张峦气不打一处来,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儿子,只好道:“别理他,这货脑子不好使,净说些伤人心的话。丫头,你不是在房里试衣服吗?宫廷礼数学会没?那册子上可有不认得的字,要为父教你吗?”
张玗道:“爹,有不懂的,让延龄教我就行了。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啊?最近看他很忙的样子。”
“为父不知……”
张峦似乎也是望眼欲穿,瞥了眼门口方向,无奈道,“其实我坐在这儿,就是专门为了等他。”
张鹤龄一听顿时乐了,露出一副“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问我啊”的期待表情。
随即就被老父亲瞪过去一眼,喝斥:“别杵在那儿丢人现眼,去门口,看看你弟回来没。”
……
……
张延龄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张峦提着个灯笼把他迎进家门,口中兀自抱怨不休:“成天早出晚归的,不着家了?”
“爹,生意太大了,我一个人要负责的事太多太杂,实在忙不过来。”张延龄道,“毕竟是五千两启动资金的大生意,由不得不重视。”
“摊子真铺得那么大?要有五千两,一辈子你都吃喝不愁了,还做什么生意?”
张峦说着话,已把人带进正堂,随后用根纸条从灯笼里取火,把正堂的蜡烛逐一点燃。
张延龄提醒:“爹,你这样做也太危险了,就不怕把灯笼给点燃?”
“一个破灯,还是你娘从兴济带来的,烧就烧了吧,回头咱换个更好的。”
张峦说完,这才把自己在徐琼府上经历的事,大致跟儿子说了。
“……你姑父对我还是很礼遇的,吃饭时就我跟他两个人,酒菜都很丰盛,居然还有海鱼。他问了你姐姐近况,又问了我跟李孜省的关系,我只说通过你沈家姑父与李孜省见过几次面,又委托了李孜省一些事情。你姑父好像想去拜会李孜省,却又抹不开面子。”
张峦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张延龄道:“这些当官的,心眼儿就是多,我不信徐姑父到京城这么久,还没去拜会过李孜省……他们都是朝中位次靠前的大臣,如今李孜省又掌管吏部考核、迁免等事,他们必定会有所交际才是。”
张峦分析道:“我猜他是想私下拜会一番,顺带拜托李孜省一些事。以前我不熟悉你姑父的为人,还觉得他清高自傲,不好接近。但今天与他吃一顿饭吃下来,话里话外,发现他对于迎来送往之事并不排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略显热衷。”
“嘿。”
张延龄笑道,“人家怎么说也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出身,士林的名望还是有的,可惜谁让现如今朝中的风气不好呢?他也不得不随波逐流,不然混不下去。不过爹你瞧着吧,等再过一段时间,现在劣迹斑斑的,肯定会被挨个清算。爹,徐姑父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
张峦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意思。
张延龄好奇地问道:“咱父子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他总不会是给你出难题了吧?”
“你许姑父跟我说了不少南京官场的事,为父压根儿就不懂,他说他在翰林院同僚不老少,很多都在南京滞留十几年都未有升迁的机会,还说他们中有人因为得罪朝中权贵而被黜免了官职。”张峦道。
张延龄点头:“他跟你说这个,必有深意。”
“什么深意?”
张峦问道。
张延龄道:“将心比心,他这次奉调到京,乃出自李孜省运作,他本身在官场中就因为跟中官结交而声名狼藉……你猜他到京城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
张峦翻了个白眼,随后道:“儿啊,卖关子可不是好习惯。”
张延龄笑道:“我想,他是急需赚取好名声,尤其是为自己在清流中获取清名,赢得传统儒臣的尊重,迅速扭转风闻。”
“是吗?”
张峦有些惊讶,随即若有所思道,“他还跟我说,他在南京翰林院有个同僚,叫做陈音,先是开罪了当朝阁臣刘吉,后又因与南京守备太监钱能发生矛盾,惨被罢官。他说看看能否让我帮忙运作一下,让其官复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