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局冷哼一声,缓缓道:“老郭,你也是老警察了,什么没经过?你会着急?”
郭伟力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这不是,这不是……他年知非以前不这样啊……他连我都能一手拎起来……”
不等郭伟力把话说完,罗局又是一声冷笑。“老郭,我提醒你一句,年知非不过是个刚入职两个星期的新人。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丑,你说大家是笑他呢?还是笑你这个当师傅的不会教?”
郭伟力闻言登时一怔,面上一阵白又一阵青。
然而,不等郭伟力想到如何回话,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女护士忽然爆出一声失控的尖叫。“啊!来人哪……”
罗局和郭伟力急忙追过去,只见诊疗室的大门洞开,一个男护士腿上扎着一支针管倚在床边正哀哀惨叫,另一个男护士和一个男医生则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怎么回事?年知非呢?”罗局不知所措地发问。
郭伟力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他看着一片狼藉的诊疗室,许久才恍惚回道:“……刚才医生说,年知非的信息素水平波动地很厉害,可能随时会分化……他们已经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怎么可能醒过来?”
罗局震惊地回神,一声断喝:“快找人!”年知非的分化要是出了问题,刘明威非生撕了他不可。
年知非显然很容易找。他脚踝上的监测环还没摘,这一路走出去监测环不停地尖叫,不知引来了多少医生、护士、保安、热心人士。所以,他不是一路走出去的,而是一路打出去的。
郭伟力跟着罗局顺着沿途或倒地惨叫或昏迷不醒的无辜路人的“指引”自三楼追到底楼大厅又追出门诊大楼,终于在医院门口找到了年知非。这个时候,他正把自己反锁在一辆空置的救护车内,被他拉下车的司机脸上还带着一块明显的红肿。
“真特么人形兵器!”郭伟力提着的一颗心才刚放下就已忍不住吐槽。通常而言,面临分化的人都会体温升高、全身无力。这个时候,让他们站起来都十分困难,更别说一路放倒2、30个人,其中大半还是专业的安保人员。
罗局已顾不上郭伟力,他匆忙挤进将那辆救护车团团围住的人群,发现正围着救护车的大多仍是医生护士。其中一个年长的白大褂此时正拍着后车门试图跟年知非对话。“先生,请您冷静下来不要惊慌!您的信息素水平十分不稳定正面临分化,您现在需要专业的照顾。这里是医院,我们都是医生,我们不会伤害您。”
背靠着车门的年知非头颅埋在双膝间,一只手抓着头发,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双膝,正苦苦压抑着因高热而引发的痛苦呻吟,什么回应都没有。
高热、脱水,这只是分化初期的状况,之后可能还有痉挛,他甚至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断自己的舌头。想到这,罗局赶忙上前拍着车门大声道:“年知非,非非!我是罗局!听着,你得开门!开门!”
眼见这位陌生的警察试图使用暴力强行开门,方才说话的那位医生急忙扯住他。“警官,冷静点!你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
“怎么冷静?!”罗局愤怒地扭头怒吼。这不仅是师兄的儿子,还是他的手下。现在却孤立无援地把自己锁在车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年迈的医生一脸复杂地伸手指了指年知非指间捏着的半块玻璃,沉痛道:“这个时候刺激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作为一名资深的医生,他见过不少面临分化的人失控。但即便是失控,也顶多是挣扎自残,医护人员来阻止的时候咬人。可眼前这个拥有如此战斗力的,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刚才他已经见识了对方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是怎样的暴力,现在他有了半块玻璃,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他把这半块捅进别人的脖子,还是捅进自己的脖子,都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生不想见到的。
看清了半块玻璃,罗局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急道:“医生,这可怎么办?”
恰在此时,医生身边一个看着年轻些的白大褂忽而道:“老师,他的监测环没有刚才叫地那么急了……他在对抗?”
年迈的医生震惊地瞪住年知非,却见他将那半块玻璃碎片慢慢地插进了自己的左胳膊。然后,他用手用力压住胳膊上的伤口使那块玻璃嵌地更深,淋漓的鲜血即刻从指缝间急涌了出来。
年知非还是没有吭声,全身的肌肉却逐渐松弛。半分钟后,他彻底失去意识,身体慢慢向左侧倒下。
一直在尖叫的监测环,终于安静了。
年知非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看到了曲江,隔着低压仓厚厚的玻璃看着他,浓烈的雪茄味信息素迅速充斥了整间低压仓。那种冷漠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他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工具。他想把这件工具打磨地更顺手一些,如果失败了,那就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