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崽……”林乐天又喊了一声。这一声,微弱至极。
年知非火速上前,一刀割开他的裤管和伤口,挤压毒血,清洗伤口,注射急救血清。“没事,没事的……老三……”年知非的动作果断迅速,可嗓音却已隐隐发颤。“我马上呼叫救援!三哥,没事的……”他下意识地一摸手腕,却摸了个空。
手表!年知非心口一紧,登时想起方才清洗纱布的时候他把手表留在了岸边。“等我!很快回来!”他匆匆留下一句,忙又跑了回去。
岸上,却那还有手表的影子?就连方才匆忙丢在一边的纱布此时也早不知被湍急的水流冲向了何方。年知非不愿放弃,急忙跳下小河四处摸索,可哪里还找得到?
三分钟后,全身发颤的年知非终于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开始接受现实。“卧槽!”只见他紧咬牙关,狠狠地砸了水面一拳。“齐!耀!辉!”虽然这狗逼蒙着脸,但年知非只要冷静下来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曾经杀过他一次的人?
更何况,还有那骚气冲天的信息素味。
第17章野外4
当年知非浑身湿漉漉地跑回来时,林乐天已在血清的帮助下暂时缓了过来。“……手表……丢了?”他小声发问,感觉咽喉略有肿痛。
年知非呆了一下,艰难地点点头,然后迅速开始收拾东西。“急救血清的有效时间是8-12个小时,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内赶回去,就来得及。”说着,他几乎丢下了所有的随身物品,只留下了一把军刀、一壶水、一只打火机,还有最后一块巧克力。
见到年知非将巧克力递过来,林乐天只轻轻摇头。“来不及的。点火,放烟雾,求救。”
年知非却抬头看了眼这湿热阴沉的天气,低声说道:“快要下雨了,没用的。”说完,他起身稍稍辨明了方向,将一直当睡袋用的降落伞布裹在林乐天的身上,把人负在背上,启程出发。
如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教官规定的地点,找到救援,唯有一个办法:走直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林乐天从不知道:需要的时候,一向软萌的年崽原来可以这样暴力。本该绕道走的水塘,现在可以直接踩过去;路上遇到散发着异香的鲜花,可以挖土掩埋;手上的军刀原来不仅仅用来收集食物,还可以一路劈开挡道的荆棘;当果然有毛茸茸手掌大的蜘蛛从树梢上垂下的时候,以树枝制成的手杖原来也可以取代长枪的功能。天边响起沉闷的雷声,狂风暴雨如约而至,年知非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林乐天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天色已渐暗,年知非还是没有停下来,仿佛根本不知疲倦。
这一场雨下得极大,轰鸣的雷声几要将人震聋,变幻的闪电尽情释放威压。莫约只过了半个小时,这片雨林的植被已肉眼可见地矮了数寸,无数的甲虫、爬虫、蜈蚣、蛇蝎等生物都慌慌张张地自密实的落叶层中迅速爬出,往高处逃命。这个时候,倘若无意中往身侧树干上瞧上一眼,那虫蛇蠕动的盛况能使最胆大包天的人物也罹患密集恐惧症。
大雨虽至,可头顶密密匝匝的树冠和半空中厚重凝滞的水汽仍然死死锁住了整片雨林。浸透全身的雨水不断地增加着负重,空气沉闷至极几乎要将人憋死,以至于年知非每一步都带着重重的粗喘,可他仍不停歇。即便雨滴将一些不知名的小虫也一并带下,落到他的头上、身上,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它们随意抹去。任何突发状况、任何生物、任何的一切,都无法阻止他继续前进。
“年崽,休息一下吧。”暴雨渐歇,林乐天伏在年知非的肩头不知第几次低声请求。
年知非抬手摸了摸林乐天的额头,林乐天果然已慢慢烧了起来。暴雨、蛇毒,都会不断地消耗林乐天的体能,年知非知道,他未必还有8-12个小时。
眼见暴雨停歇,月亮重又探出头来。年知非终于停下脚步,扯下林乐天身上盖着的降落伞布随手丢弃,又脱光了自己和林乐天身上的衣裤。然后,他将衣裤拧干,把相对较干的自己的衣裤给林乐天穿上。
跋涉继续,体温愈发升高的林乐天已无法再判断准确的时间。但他知道,年知非今天决定休息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休息的时长一般都控制在两个小时。而现在月亮已升起,也就是说:他至少已毫不间断地走了五个小时。
“年崽,是三哥连累你了……”林乐天的一侧脸颊贴在年知非的耳边,轻声说道。
“别说这种胡话了。”年知非冷静回道,“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