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尴尬‐‐明明更亲密的事情不都已经做全了吗?在这样的尴尬中,他听见了萧见深的声音:&ldo;……你这是何意?&rdo;你这是何意?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萧见深问的并不只是傅听欢,还有自己。他就算再不明白情爱之滋味,也能够知道自己刚才所见所闻、所感所想绝不对劲‐‐但他似乎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对一个人有欲望代表什么?对一个人有感觉代表什么?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孙若璧,他们当然便能如萧见深当日成亲时所说的那样,&ldo;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此所谓合体同尊卑&rdo;,也应当&ldo;生同衾死同穴。&rdo;但如果换成傅听欢呢?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是以真面目出现,一个从一开始就别有目的,哪怕现在也多给人疑虑的对象?他们要‐‐怎么相处?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傅听欢因为萧见深的这句话而瞬间自那迷蒙之态中清醒,当他转回身去看萧见深时,他脸上已经带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轻薄与冷笑之感,只听他说:&ldo;这是何意?见深只怕与太多人做了这&lso;意&rso;吧,因而竟不知道这是何意了。&rdo;萧见深并不动气,其实他并不知道傅听欢生什么气,他道:&ldo;我只与你如此过。&rdo;傅听欢:&ldo;……&rdo;他受到了惊吓,这种仿佛面前老虎一秒变猫的惊吓让他都睁圆了自己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萧见深,并且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说:&ldo;那十四个男宠呢?&rdo;&ldo;不过十四个奸细罢了。孤怎可能与奸细发生关系?&rdo;萧见深道。那被下药的一夜在这时已经被萧见深脑海自主清理删除,都不记得了。&ldo;那其他人呢?你在江湖中竟没有红颜知己?你在宫廷中竟没有侧妃宠侍?&rdo;傅听欢冷静追问。&ldo;……&rdo;萧见深。他看着傅听欢,简直无法回答。然而男人深知男人。萧见深这样的表情反而比他发上一百句穿心烂肚的誓言更来得有效!傅听欢立刻就相信了。他默默地呆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一次居然是萧见深的三十不知究竟从何而来的乐声一直在搅扰着萧见深。萧见深知道自己在做梦。习武之人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细微的差别。这一次也是,他的理智介于清醒与浑噩之间,感觉介于明晰与模糊之间,正是他往常梦见自己已逝师父时候的情景。但今日的梦有些奇怪。他置身于再熟悉不过东宫庭院之中,粉白的睡莲灼灼开了一池,缥缈不定的萧声像是从月亮上边掉落下来,不经意时俯仰可拾,凝神去听却又了无踪迹。我站在这里做什么?萧见深冷静地问着自己,继而从内心深处得到了隐约的答案:我是在等一个人,那个人‐‐他目光一转,从挂着月牙弯月亮的天空上转到了池水前,只见一人从远处凌波而至,来了此处。他们在月下相逢。萧见深讶异于自己的随意与自然:但他在那人来到的时候便走上前去,掬起对方泼墨似地长发,揽住对方刀削尺束的肩与腰。他亲吻上去。对方的唇正像是夜色下盛放的睡莲,重重叠叠的滋味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他在这样的包裹中与对方嬉舞,他先是近乎蛮横地探索并占据对方口腔中的每一个隐蔽每一点甜腻,继而又突然慢条斯理起来,开始与其纠缠,与其追逐,与其难舍难分地恨不能合为一体……他将人压倒在了身下。束发的冠在刚才亲吻的时候就被萧见深除下,黑发似天水直泻,铺在带着祥云刻纹的青石地面上,便似那满池的莲花簌簌开到了地面。萧见深对上了身下人的面孔。这张属于男人的面孔比花秾丽,叫世间的花也蔫头耷脑;比月皎洁,叫天上的月也黯然失色。这是属于傅听欢的脸。萧见深觉得自己应该惊异,但他完全没有惊异。他甚至十分自然地凑下去,在对方耳边笑言道:&ldo;听欢之容,果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rdo;傅听欢没有说话,但在夜色里,他一双比天上明月还要明亮的眼眸转过来,那眼眸中盛了满池的凌凌水波,一眨眼就是千般流光,万种情纹。萧见深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他一低首,亲吻便落在对方眼睑上。绮红的梦境包围着萧见深,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萧声则始终贯穿着这整个梦境。他在这样的深不见底的地方巡游着,无从挣扎,不能挣扎,只牢牢地拦住和自己在一起的人,看他因自己的欲望而欢愉,而痛苦,而无法自制的沉沦于此。他在这样的绮景中发泄出身与心最深的欲望。继而他骤然清醒了。萧见深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早已寒暑不侵的他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出了整整一身的汗。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正在寝宫之中休息,而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正是他平常醒来的时间。但他没能完全回过神来,从皮肤里沁出的汗已经被贴身的衣服所吸收,而这些衣服现在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萧见深还沉浸在心中的不可置信与荒诞里。这样的荒诞让他感觉自己足有一半的灵魂被遗落在了梦境之中。或者眼前也是另一个新的梦境?一个比较正常的梦套着另一个比较不正常的梦,相互叠加地试图让他接受那种‐‐他不自觉摇了一下头,接着停了一小会,然后又摇了一下头。他的手指摸上脖颈,还带着热气的汗水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指弄湿;他又默默地感觉了一下锦被之下的身体,然后神态也变得如同岩石那样僵硬而沉默。但如果只是这样,一切都能够悄无声息的过去。萧见深总会明白现在是现实而非虚幻,他只需要一点反应的时间。然而也正在这个时候,一道衣服穿得妥妥当当的人影转过了隔断,闲庭信步似地从里边来到外边,口中随意说:&ldo;你醒了?每天都这么早就起身准备上朝,难道就没有哪一个雨雪天懒得出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