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月影直筒子个性,听了眉开眼笑起来。倒不是方惟说得有多好,是做人嘛总喜欢听自己喜欢听的话。
不一时晚餐也备好了,便起身入席。月影听说方惟是留法回来的,特地请了西餐师傅,按着西餐的菜色来,吃牛排,配红酒。然而又知道方惟酒量不济,便再三再四的提醒,喝一点点意思意思就好。
吃过了饭,他们又挪回壁炉边来坐着,这间客室正对着花园有一面宽大的落地窗,老郑预备了烟火,此时便吩咐下人搬到花园去放,他们正好站在窗前观看。烟火照亮了半边天空,映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月影絮絮讲着她和老郑去买钢琴的趣事,她其实不会弹琴,就叫老郑替她又请了个钢琴老师来,结果最后也没学会,只好放在那里做个摆设。
烟火表演完毕,月影体胖站不住,拉着方惟坐回去,两个男人仍站在落地窗前说话。
仆人倒了茶来,月影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来,凑过头,向方惟道:“嗳,上次我们老郑喝多了,说漏了嘴,那个叫丽岚的舞小姐,是不是叫你心里存了个疙瘩?”她说着,放下茶杯向方惟挪了挪,继续道:“我后来帮你细细打听过了,不过是个有两分颜色的舞场小姐罢了,在一个叫什么丽花苑的跳舞场做,但是你们绍原像是常去的哦。”她末了不无忧心的向方惟看了一眼。
方惟其实并不好奇佟诚毅的私生活,她一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是以她淡淡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她这反应,马上激起了月影的不满,她睁圆了眼睛问道:“你回去没有问他啊?他在外面的事情你不问啊?”
方惟看着月影的表情,突然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才好,只能含糊的又笑了笑。她想他们一定把她当成佟诚毅的女朋友了,这样的误会,别人是怎么解开的她不知道,她的办法,只能是沉默不语了,她的经验里,多说无益,渐渐淡出是最好的法子。
然而月影正在那里恨铁不成钢,她拧着眉劝道:“男人们外头的事虽多,跟女人相关的你还是要问一问的。譬如我们老郑,烧糊了的卷子一样的人,还有人要倒贴呢。你看看你们绍原,一表人才的,放在外面多少女人盯着。你倒放心哦,哪天叫野女人拐跑了,后悔来不及的。”月影一肚子男人经,倒也倒不完。她看着方惟只是笑笑不说话,猜她也许是不得法的缘故,更激起了她一颗仗义相助好为人师的豪迈之心来。
她拉着方惟继续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问他才好,我告诉你哟,男人在这些事情上滑头得嘞,你拿捏不好,便是问了也是白问。”说着咽了咽口水:“我对付这种事,最有办法,我来教你。”她转头迅速瞟了一眼窗边的两个男人,压低了声音道:“今天这个场合正好,你叫他过来问,问他是不是常去丽花苑,再问他是不是和丽岚小姐相熟,若是他顺顺当当都说了,那还好,只能说他和这位舞小姐情谊一般,你还不必担心;若是他遮遮掩掩,不肯多说,那你可就要多留个心眼儿了,他们准是有私情。”说完,朝方惟点点头作为鼓励。
“现在么?”方惟还未回过神来,本以为能含混过去,不想月影是个行动派。
“正是啊,今天这样,有我们在,你问了,他不好敷衍你,好赖都要回答你;若是你私下问他,他拔腿走了,你能问出什么来?”月影讲得头头是道。
方惟听了,有那么一瞬,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然而被月影鼓励的眼神望着,她顿觉进退两难,被架在火上了。她怎么好去问他这些事呢?叫她开不了口,她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再也不能来这样的场合了。她甚至反省自己不该随便答应佟诚毅,后悔自己没有当场拒绝他,否则何至于落得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地步。
月影见她抿唇想着什么,以为她是犹豫着不敢问,便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她壮壮胆。
方惟让她这一握,被催得迟疑不得,她从前叫他佟先生,后来熟悉了之后印象里好像就没有再正面称呼过他,再叫佟先生自然是不合适的,让她叫他绍原,她着实有些叫不出口。然而月影目光灼灼,方惟不禁手心出了汗,只这一声称呼就难倒了她,今天这趟着实是来折磨她的。她艰难的张不开口,又怕被看出异样,终于横下心来叫他:“绍原。”说完自己止不住的耳根发起烫来。
佟诚毅虽然和老郑临窗谈着内地的战况,心里却是留心着她这里的,突然听到她叫他,马上回过头来,第一次听她这样亲密的叫他,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暖意。他克制着走到她身边去,倾身听她说话,有求必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