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怎能怪你,摆明了是栽赃陷害。”顾子易将顾爹的手握住,微微发力,露出坚毅的表情。“只要我能出去,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
“爹,未儿也难辞其究。”
“行了,一家子不说两家话,事已至此,看后续发展吧。”
次日,有宦官过来宣旨,这太监一进来就拿个帕子捂住鼻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二话没说直接宣旨。
“宣!”
他一句话,周围一圈人都跪了下来,顾爹本就趴着,就换了个方向直起身。
“新君初立,国尚未稳固,恰惠州大水,君体虚民情,赐粗粮三万,银两两万,然户部侍郎顾胜临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大不敬宗庙社稷,现处以顾胜临杖刑,其家人皆流放巅州。三日后行刑。望众卿引以为戒。
钦旨!”
顾胜临一时没有反应,那太监尖着声音说:“顾大人,接旨吧!咱家就送您到这啦。”
这份旨意一下,一家人都瘫软在地。
顾爹行尸走肉般接下了旨意。那太监就为恐避之不及离开了。
“这,皇上没有眼睛没有脑子的吗?就这么定罪了。”顾子易摇晃着站起来,“我不信,我不信……”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终于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顾娘呆木地坐在那,听到儿子话,有气无力地训斥道:“子易,休要枉论国君。
顾未然爬到顾娘怀里:“娘,爹会死吗?”小姑娘过了几天的牢狱生活,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光鲜,苍白着一张脸,忐忑不安的寻求母亲的温暖。
“杖刑,你爹再受一次,怕走不出京城就一命呜呼了。”她露出苦笑,瘦弱的脸蛋配合这个笑容更显无奈,眼里透着倔强和恨意。顾未然见到这样的母亲,内心更加害怕迷茫。
“接下来就是流放巅州了,巅州在西北,平安到达还好,但你爹的身体禁不得长途跋涉。”
作为一家人的主心骨,顾娘很快理清思绪。
三日后,顾爹没有再受到杖刑,一家人,都带这手镣脚镣踏上了流放之路,顾爹的身体实在走不动,最后还是顾未然拿着长命锁求看押他们的班头。
“大人,我爹爹刚受了杖刑,实在走不动路,还请大人帮帮忙。”那班头长得一脸严肃,浓眉虎眼,他身形健硕,走动间,周身热风浮动。他看顾未然是个小姑娘,顾家人又都是文弱之相,便收了长命锁将顾爹安放在同行的马车上。
流放西北的不止顾家一家,另外还有五六个人,但那班头收了顾未然的长命锁后,一直对她们家多有关照,这才使得流放路上不是那么艰辛难熬。
然而古来流放路上多艰险,每天要日行七八里,顾娘和顾未然咬牙坚持了一天,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头重脚轻地跟着走了半天,班头看不下了,就让她们娘儿俩轮流做马车,顺带照顾顾爹。
顾未然感动地不得了,现在这小姑娘和山野的村姑已经没什么区别,暗淡的双眼和因为劳累佝偻的身躯,俊俏的脸庞也变得暗黄,和周围暗灰色调的荒山野林融为一体。
顾爹自从判决书下来后,受到了莫大打击,他实在不愿相信,圣上在短短几日就认定了自己的罪状。有一个更深的想法他一直不敢想,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想法就是正确的。
他为自己的公正无私感到委屈懊恼,为自己的清正廉洁感到可笑。他无颜面对因自己受到牵连自的家人。
顾娘的心绪也受到打击,冰雪聪明的人虽不知道目前朝政里具体的动向,但也知道自己相公被别人当炮灰使了。
她蜷缩在顾爹身边,查看他的伤口,那金疮药药效不错,伤口已经不再流水。
“你从没有说过周太傅当初怎么救助你的,只说他对你恩重如山。”
“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敬重他,别人都以为你也是周太傅一派的,然而当有人危害到他的子女时,你就是一弃子,不,你是个很好的废子。”
顾爹一直保持着人形雕塑的状态,木着眼睛,不知道视线在哪里,也不理睬顾娘。
“顾胜临!你是想一个人先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三人在巅州汲汲求生?”顾娘在他的伤口上戳了一下。
顾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随后直着眼转向顾娘。他张开嘴,想说什么,结果喉咙里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啊——”突然眼泪喷薄而出。顾娘只能将他抱进怀里,一时间,马车里只剩下两人的哭泣声。
顾爹哭完发泄后就振作起来,“予瑾,此生能有你相伴,实乃吾之大幸。等到了巅州后,我一定想法谋个生计,好好照顾你们。”
“等平安到那边再说吧,我心里……总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