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强忍着泪水给顾爹清理伤口,顾未然旁边帮忙。清理好后,她才发现方才兄长意气用事,伤了自己。他拳下的草垛上已经积了一滩血迹。
“哥……”她扯下自己带的布兜给他包扎,“哥,你别这样,爹倒了,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你这样,我害怕。”顾子易木然得任她摆弄,不作声。
顾娘给顾爹收拾妥当后,从袖口掏出一个金色掐丝珐琅翠镯,那是顾爹在她们成婚的第十个年头买的,她一直随身携带。
正好旁边一个狱卒经过,她连忙喊住他:“大哥,可否帮我们弄点热水,或者热帕子也行。”她顺势将金镯子塞到那人怀里,“求大哥给我们买点金疮药吧。”
那狱卒看顾娘漂亮才停下来的,听说要买金疮药,登时白眼翻上了天,待看到精致的金色珐琅镯,脸色又瞬间好转,握着顾娘的白皙的手不放。
“好说好说!”他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顾爹,装模作样道:“既然是夫人的丈夫,我肯定会好好帮你办好。”又狠狠的在顾娘手上揩了两把油。
顾子易看到那狱卒握住自己娘亲的手时,气血上涌,恨不得锤死这个下三滥,然而顾娘给他使过眼色,不许他动,他气得又狠狠锤了两下墙。
顾娘回过身来,用衣角将手细致的擦了几遍,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丈夫,和眼前尚为成人的儿女,一时悲从中来。
她缩在墙和铁栅栏的夹角里,更显得她瘦弱的身躯无助可怜。
顾未然将这一切都看到眼里,那牢役握着娘亲手的时候,她也很生气,但她没有冲上去阻止,她知道娘亲有自己的考虑,但她还是被那个牢役好色的神情恶心到了,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而这一切,都怨自己,如果自己不偷溜出去,可能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她不再隐忍的哭,她痛哭流涕,膝行到顾娘面前。
“娘,都怨我,如果我不出去玩,就不会遇到那个惠州商人,就不会被她们诬赖爹爹。”她每说一句,就用力在自己脸上扇一巴掌。
“娘,女儿不孝,让你受这种委屈。”她面对着顾娘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两个头。
顾娘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双目无神望向虚空中的某个点。
顾未然没有起身,一直维持着头嗑地的姿势。她想:“如果自己这么死去,能让家里恢复原样,那就死掉吧。”
一双温暖的手落在她肩上,将她捞进怀里。
“这有备而来的样子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改变的吗?
顾娘将头窝在她肩上,再次陷入沉默。
半夜里,那狱卒送来一小桶热水,顾娘期待地看着他,他拉着顾娘的手细细摩挲。
顾未然实在被恶心的受不了,拉过顾娘,“大叔,金疮药呢?”
那狱卒看清顾未然的脸后,脸上笑容更加直白猥琐。
“小妹妹,我年纪有那么大吗?叫我大哥就好。”
“不敢担,您这岁数看起来比我爹都大,我可不能乱了辈分。”顾未然嫌弃地往里边站。
突然顾爹发出了**声,他刚刚转醒,似乎想查看伤势,刚一翻身,又发出一声吸气声。
“大哥,金疮药你带来了吗?”顾娘继续尝试。
那狱卒看这家子没油水可捞,这对母子又吃不到。他摸着下巴假装思索的样子,实际上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更显猥琐。
“就那一个金镯子,才值几两钱,为你们准备热水打通关系孝敬长官已经花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余钱买金疮药,我给你们贴吗?”
“你,……那金镯子至少价值百两。”顾子易一直在父亲身边,听到这话,又被激的想打人,他挥起拳头,被顾娘拦下来了。
顾娘还想掏出别的首饰,然而进监狱的时候,显眼的首饰都被摘了,现在身上留着的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顾未然掏出胸前的长命锁,顾娘连忙按住,“这锁万万动不得。”
顾未然不以为然:“娘,如果你和爹不能好好的,我就是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正相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出响声,那狱卒急忙道:“快点把桶藏起来,不许被别人发现。”说完就急急忙忙溜走了。
母女俩这才放下长命锁专心处理顾爹的伤口。
晚饭一家人都草草吃了点,顾爹那时候昏迷,就没有吃,现在醒来,浑身乏力,口干舌燥,加上高烧,整个人都软弱无力。
顾娘用布帛占热水给顾爹清洗,每碰一下,顾爹就颤动一下,前面还会**出声,到后来就抓紧了手边的稻草死死咬住,不发出声音。
顾娘收拾好,在顾爹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疼死你,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