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尹珺的身手,就算敌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会连掏枪的时间都没有,除非是尹珺故意的。尹珺,根本就没有还手,他是在告诉我们,他的死,是不正常的。一个身手了得的人,被人一刀毙命,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对手,是一个身手更加厉害的人,而且,厉害很多,第二种可能,便是对方,是受害者非常信任的人,他没有想过对方会突然出手。
尹珺已经怀疑了维义,但是他仍然没有还手。如果我没有推测,尹珺在死前,还装作震惊的模样。他安安静静地死了,就是想告诉大家,凶手是他曾经非常信任的一个人,也是在告诉我,我们的怀疑,没有错。
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维义是幕后黑手,就算尹珺当场把维义给擒住了,维义也完全可以反咬一口。以维义的地位,不管是警方还是民间调查局的人,都更加会相信维义。而且,一旦在没有把握可以将维义定罪的情况下,让维义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身份,他可能会隐藏的更好,我们想要抓住他,就更加不可能了。
尹珺,用死来为我们的怀疑,下了一个定论。
最后一次和维忠的交谈,我也已经对维忠说了我的怀疑。只是,维忠的怀疑,比我更加广阔。他老实地告诉我,他怀疑的内鬼,就是他的弟弟,维义,只是,他不确定。维忠是体制内的人,他不会因为怀疑而随意抓人。
而且,当时出现了另外一个扰乱我们侦查方向的人:方老。民间调查局突然捕捉到了方老的侧脸照片,就连维忠都说像,所以,维忠也不确定我们的怀疑究竟是对的,还是错误的。不仅是维忠,我也曾经动摇过。
维忠死的时候,写下了一个没有写完的方字。
我看向了维义:“维忠,是怎么死的?”
维义冷笑着,一切被揭穿之后,他也不再隐瞒了。他一点都不恐惧,好像还有什么底牌一样。维义说,维忠马上要离港的时候,维义给维忠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废弃的摆渡站里,有关于方老的消息,事关机密。
所以,维忠去了。
“我的傻哥哥,原来早已经怀疑上了我,可他还是真的一个人去了。”维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阴冷的弧度:“警方的高层,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民间调查局相比!”
“你杀了一个情愿相信你的人。”我的声音冰冷:“他选择了相信你,所以他才一个人去找你,他觉得就算你创立了一个非法的民间组织,初衷也是好的,所以他一个人找你,他觉得你和他一样,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所以他才去找你,他觉得你和他一样,对光明和正义满怀憧憬,所以他才一个人去找你!”
我咬牙,恨不得直接一枪打碎维义的脑袋。
“因为你是他的弟弟!所以他相信你!”我咬牙。
维忠死的不值,他死在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相信的人手中。可是,维义对于维忠的死,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他继续说了下去。他告诉我,他要杀维忠,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他死了之后,再用他的手,写一个没有写完的方字,那是为了让我相信方老是幕后黑手,也是为了让一个假的幕后黑手死在我们的手上而做准备。
可是,维忠死后,其实我异常冷静。会让维忠死的那么容易的人,必然是维忠非常信任的人。那些人里,有雍奇,有他的手下,也有维义。维忠很早就怀疑过维义,甚至比我还早,但是,他最终也没有说破,如果不是我主动对他提,他也不会告诉我。
我知道,维忠到临死前,都选择相信了维义。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比地确定幕后黑手就是维义了。只是,那只是怀疑,我没有任何证据。而那个方老,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爷爷,我都知道他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所以,我主动约见了方老,而方老,也反过来约见了我。维义甚至还说,他愿意去引幕后黑手出来,在那场大战中,维义也被射中了身体。一个狙击手,如果真的要杀死维义的话,不可能让他活着。或许可以把维义的幸存,解释为运气,但是我已经对他有怀疑,他所做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带有目的的。
那场大战里,老人死了,民间调查局和警方的人也及时赶到,看似我们获得了一场大胜利,可是我知道,真正的决战,或许一点硝烟都没有,真正的决战,从那个时候,也才真正开始。
足足三个月的时间,维义竟然没有和我提任何关于传说中宝物的事情。如果换在平时,我只会觉得维义沉得住气,可是,我已经对他有怀疑的时候,我却觉得,他是为了不让我起疑。
他把自己置身于重伤状态,就是不想让我们怀疑。
我们的布局反击,从那个时候开始。云高对所有人说出了山的位置,却没有告诉大家藏宝的具体位置,那是我刻意安排的。说实话,当时我还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确定维义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所以,我也在打赌。
我故意让川省的警察秘密测量,并且不要大规模封山,就是想看看维义会不会派人在这山上埋伏。而事实证明,这座山上,已经到处都是维义的人。维义想要夺走那宝物,就必然会选择和我们当场撕破脸皮。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先揭穿了他。
现场的抓捕,所有的犯罪证据,根据现场行动而定,这是侦查的最后一种模式。
“我想问的是,那个方老,真的是我的爷爷吗?”这是我最想问的问题,因为我不确定,我确实从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了和爸爸的相似之处。
维义阴沉着脸摇头:“不找一个像一点的人,怎么骗过你们,怎么骗过维忠?”
高旭凡被执行死刑的当天,呼兰县村子的村民被杀,方老唯一幸存的徒弟唐影轩也失踪,唯一知道方老长什么样的人,就是维忠和维义了。维忠死后,维义赶到战斗现场,直接挑明那个人是方老,如果不是事先怀疑,绝对所有人都信了。
这是唯一让我欣慰的一件事了,那个人,只是和爷爷长的很像的人。当人老后,模样就更加趋于相同,不管是对民间调查局,还是对幕后黑手来说,要找一个和当年方老有点像的人,并不是太大的难事。
我举着枪,慢慢地朝着维义走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了。”
维义癫狂地大笑:“方涵,你是在审判我吗?”
我摇头:“我是警察,没有资格审判你,我是在讯问你!”
维义摇着头,他往后退了一步:“一样可以让我死而复生的宝物,叫我怎能不动心?我快要老死了,民间调查局,不能没有我,无能的警方,必须要由民间调查局取而代之!”
维义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说着他那场从理想而始的犯罪计划。
维义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他的犯罪过程,是可以将他定罪的铁证。只是,维义却把这当成了一种荣耀,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自豪和骄傲。
维义和维忠,当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维忠成为了警方的人,而维义,因为不满当时侦查体系的黑暗,自力更生,创立了民间调查局。一开始,维义的初衷,的确是好的,可是慢慢地,他发现,有警方存在的一天,民间调查局就不可能被官方所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