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煎熬中不紧不慢地一天天过去,大哥王树槐听说可以去探视了,马上通知了小芹,还说买了不少东西打算给汪富贵带过去。可小芹却只回了冷冰冰的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有事,去不了,你代我问候一下他吧。”小芹在电话里对大哥说道。
大哥听着小妹敷衍的语气,似乎看到她那副不屑的神情,心里为汪富贵叫苦不迭。
随着改革的深入,许多国企在改制过程中出售或者转让资产,以解燃眉之急。于是就有人利用这样的机会发不义之财。
之前,凤凰岭村委没觉得他们的那个院子,算国有资产,汪富贵签了长久使用合同,时间三十至五十年,他一次性交了十年的房租,当时村委一班人乐得合不拢嘴。再说,他的学校比之前的驾校效益好多了,村里的人也都基本上维持原样,还在那院子里上班,工资却比之前的驾校开得高多了。于是他们乐得逍遥,随他汪富贵怎么折腾。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汪富贵拿着跟他们签的一纸合同,从拆迁办拿到了高额补偿款,蔫不溜溜地回他老家建厂去了。
村委炸了锅,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谁不知道拆迁是躺着赚钱,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便宜都让他汪富贵一个人占了。我们本乡本土地,却连汤都没喝上,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呢。
于是,村委一班人多方打听,就听到了“侵吞国有资产”这么个罪名,又找人再三确认,村委会的土地及地上建筑属于国有资产。他们开始一系列的“痛打落水狗”行动,现在终于初见成效,把汪富贵这“老外地”整到局子里去了,一班人在村委会里弹冠相庆呢。
然而,他们没有意识到,法律的公正性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拖延而改变。不久后,一封举报信寄到了上级有关部门,揭露了村委一班人在处理国有资产时的不当行为。调查随即展开,证据一一浮出水面。最终,村委一班人也面临着法律的制裁,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无知付出了代价。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汪富贵这时候很盼望有人来探望,不是因为他心虚。他觉得自己不亏心,再怎么说自己每一步都有合同,钱都花在投资上,了不起下马,往后再重来。他庆幸自己没有向村里集资,之前小聂的确给他出过集资的点子,但他对村民的了解比小聂深,况且,汪富贵是为了让村民脱贫的,怎么可能向他们伸手呢。
他被带到拘留所的第二天,就有几批村民来看望他,还都大声吵吵着,说他是被人陷害了,让他别着急上火,一定能把这恶人找出来。那种气愤是发自内心的,支书也是一直不停地吸着旱烟,脸色铁青。汪富贵倒反过来安慰着大家,心想,如果自己是自由身,一定好好款待这些跑几千里地来看自己的乡亲。
汪俊心里最盼望的人当然是小芹,他想她会来看看自己,她会哭吗?会埋怨自己还是会为自己担心?可是,直到第五天头上,大哥王树槐和柳枝才来看他,他伸长脖子向他俩身后张望,大哥惭愧地垂下脑袋。
“呵呵,瞧我这么没出息,让你们笑话了。不来也好,小芹是聪明人,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再说,别在学校给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我这心里就更过不去了。”汪富贵微笑着对大哥说道。
汪富贵感觉大哥王树槐比他自己都难受,心想:柳枝那可是相当有福啊,她身材婀娜多姿,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难得柳枝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一贯乐于助人,周围的同事都喜爱和她合作。找了王树槐这么个好心肠的男人,是她的福报,也是她有眼光。
“汪总,我有个事想跟您合计一下,看我们是不是把爸妈接走,或者送他们回山东,或者在我基地那里先住一段时间。”王树槐对汪富贵说道,眼睛却看着自己的脚。
汪富贵也想到这一层,可他想的是最好不要惊动老人家。
“让小芹多回去看看他们吧,房产证上写的小芹的名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我也担心会惊扰到老人家。不过你们放心,公司里只有聂楚郡知道那里,她现在人在江西。我觉得我有合同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调查需要时间。让你们受连累了,抱歉啊。”汪富贵说着,低下了头。
这样的探望还真让小芹说着了,搞得大家心情都很不好。从拘留所回来,大哥王树槐一直喝闷酒,这时候吕一鸣进门了。大哥瞥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平时,大哥挺喜欢吕一鸣的,虽然嘴碎,还皮皮溜溜的,但总的说也是行侠仗义的汉子。可今天,大哥真没心情搭理他。
“呦,一个人吃独食啊,也不招呼我一声,您这老板当的够范儿。”吕一鸣嬉皮笑脸地说道,一边还直接上手从碟子里揪一撮海带丝放进嘴里。
吕一鸣津津有味地嚼着,突然听到一声叫板:“吕一鸣,你干嘛?怎么这副德行?”转头一看,柳枝正站在厨房门口,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我……我……”吕一鸣瞅瞅双手叉腰的柳枝,竟然打起了磕巴。